奉书丝毫没有责怪的神色,做出轻松的口气,说:“你该娶公主的。我只会误你。” 因为我是个坏孩子,从十三岁起就没乖过。 她见赵孟清还是摇头,一发狠,说:“那你要怎样?今天这道旨,你不接,让他们砍了,还怎么嘴硬?就算他们不要你命,把你流放、下大狱、前程尽毁,狼狈一生,我……我……哼,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说:“再说,公主还未及笄,要成亲也不在这一时三刻,你就算先答应了,又能怎样?以后慢慢再想办法,总胜过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上皇的脸!” 赵孟清似乎没想到这一点,眼睛微微一亮,点点头,凝思了半晌,说出几个字:“我心里有数了。” 然后他走到陈国峻面前,跪下去,诚诚恳恳地道:“上皇厚爱,臣不敢不遵。只是臣位低功轻,恐配不上金枝玉叶……” 陈国峻哼了一声。赵孟清不慌不忙地继续道:“只是公主还未及笄,年内还不能成婚。臣斗胆请奏,趁这段时间,容臣再为大越立些功劳,以配驸马的身份……” 陈国峻的脸色温和了,说:“你的功劳已经够大了,不必妄自菲薄。你还想做什么?” 赵孟清静默不答,朝帐外看热闹的众人瞥了一眼。陈国峻立刻做了个手势,亲兵便把无关之人都赶了出去,帐内只留了五六个亲信。一时间哗啦啦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赵孟清这才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臣请去中原走一趟,杀一个人。” 周围几个将官同时问道:“谁?” “蒙古大汗,忽必烈。” 帐内帐外同时响起低低的惊呼声。陈国峻吃了一惊,眼中出现了些难以捉摸的神色,微微欠身,道:“你可当真?为什么?” “兴道王不是不知,臣全家与蒙古有血海深仇。况且,蒙古这次虽然铩羽而归,但忽必烈残忍好战,难保不会派兵卷土重来。只有杀了他,才能永远除去北方的威胁。为了大越的国运福祉,臣也愿意冒一次险。” 陈国峻神色凝重,低声说:“你应该知道,此前朝堂上不是没讨论过派遣刺客之事,都以风险太大而作罢。” 赵孟清点点头,“因为刺客就算再乔装,也装不成土生土长的中原汉人。万一有什么闪失,暴露了身份,那就是引火烧身,让蒙古平白有了一个再次出兵的借口。” 他不再说下去,但以陈国峻的精明,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赵孟清本身便是中原汉人,实在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选。就算不幸失败,蒙古也不会顺藤摸瓜,疑到越南上皇头上,除非赵孟清倒戈招供——而赵孟清叛越投蒙的可能性,几近为零。 奉书用心听着他俩的对话,结合陈国峻不断变幻的眼神,当即明白了六七分。先是一惊,又是一怔,差点便喊出来:“你还不如抗旨呢!” 随后便明白了赵孟清的用意。他分析得一点没错,蒙古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对越南这个弱小国家而言,根本禁不住一次次的入侵。如果赵孟清真的能帮他们带回蒙古皇帝的项上人头,那便是一份谁也无法拒绝的大礼。到时候回到升龙城,除了上皇坐着的那个龙椅,他大概能开口要任何东西。 包括退掉与公主的婚约。到那时,便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然而要为越南立此大功,又谈何容易?他这一个提议,实在是用自己的性命前程做了一个赌。而这都是为了她! 奉书心中五味杂陈,一跺脚,也走到陈国峻面前跪下,朗声道:“民女冒昧,忽必烈也是我的仇人。我愿意帮他一同完成这个任务。还请兴道王恩准。民女在大都居住过数年,熟悉那里的情况,懂蒙古话。民女身上的本事,兴道王也已经见过了,虽然低微,却还不至于误事。” 她说完,恭恭敬敬地朝陈国峻行了个礼,站起身来。一时间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没一个人说话。 良久,陈国峻才轻声道:“这是小人之举,未必会有天助。赵孟清,若是到时发现力所不能,务必要及时返回。大越希望你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盆狗血撒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