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殿门被缓缓打开。 一名女子从中走出,她削肩细腰,面容薄红。额头有汗,她以手帕拭去,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她穿着单薄,但不知为何,褚妄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温暖。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一双冻僵的手,突然放进烧开的水里。 刚开始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渐渐地会觉得疼,而且会越来越疼,仿佛皮肉都要从骨架上掉下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她慢慢走到自己的面前。 三十鞭,一个成年男子都捱不下来,这少年却硬生生挺了过去。 眸若孤狼,身如青松。 怎么压都压不弯似的。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一抿红唇,纤白的指按上肩膀。 缓慢褪下那件华美的外袍,只留一件素白舞裙,裹着窈窕的身姿。 那袭外袍被她簌簌展开,如同蝴蝶张开华美的翅膀,罩住了他赤.裸的身体。 将旁人或轻蔑,或怜悯的目光,彻底隔绝。 她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只尽职地传达陛下的旨意: “陛下有意为殿下选妃。不知殿下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无孔不入的香气,在他因疼痛而有些昏沉的脑海里,硬生生地,凿出一线清明。香气缠绕着口鼻,让他瞬间生出一种,火烧火燎的饥饿之感。 而她秀眉微蹙,毫无警觉,俨然不知在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狼眼中,她已经,与一块肥美的血肉无异。 …… “承蒙当年您赠衣之恩,儿臣会晚点对卿家动手。”褚妄笑着,指尖一颗一颗捻动着黑色的佛珠,眼里情绪淡得不可捕捉,“先清理一些碍眼的虫豸。” 卿柔枝一默,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董家?” 杀鸡儆猴。 他要用这样的手段使满朝文武敬畏,就如他在东宫所做的那样。 东宫那些人,他本不必亲自动手。 只他本性嗜血,寻求玩弄生死,夺人性命的快.感。 董贵妃的兄长,董晖,身为兵部尚书,却敢与虎谋皮,与褚妄里应外合,开城献降。 只是董晖这只老狐狸死都想不到,褚妄会在入京之后直接翻脸,将董家满门尽数逮捕下狱。 恩将仇报四个字,被他做到了极致,想毁盟约,便毁盟约;想杀谁,就杀谁。 用来束缚和规范世人的道德和制度,对他,根本无用。 第一个,是董家。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卿家? 卿柔枝不太敢让褚妄看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低头道,“老弱妇孺无辜,殿下可否,放过他们?” 他不意外她会说出这话,“娘娘是想做第二个懿德皇后?” 斩草除根,他从来如此。 她自嘲一笑,是啊,明明是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何必开这个口呢?她本就做不到如长姐那般十全十美,她也不再奢求。 谁知他竟然道:“想要本王放过那些人,也未尝不可。” 卿柔枝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他从不做亏本买卖。 她别过脸去,漠不关心,“殿下打算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他却蓦地打断,“儿臣以为,人应该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而不是任由它在心中膨胀,却又无法发泄。人生来就该不择手段地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母后您说,对吗?” 不择手段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卿柔枝徒然感到不安。 他脸上有一种诡秘的笑意,卿柔枝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层笑意。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会抓上来。 卿柔枝心下一跳。 或许,压根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呢? 他口中的欲.望,大抵是指,想要亲手杀了她那种吧? 她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脊背微微抵住什么。 是一个人。 脖子刺痛,被一根簪子压住,粗哑的女声在耳畔,阴恻恻地响起,“主子说的不错,你二人早有私.情!” 那人枯黄、瘦削的面孔暴露在卿柔枝视线之中,竟是董静婉的贴身侍女海棠! 卿柔枝一时间骇得说不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