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喘.息着,面上濡湿一片,她想起来了…… 那串佛珠,是大哥在外游学时,一个游方高僧赠予他的,让他务必在弱冠前都戴着,万万不能够取下。说是颇有灵性,可以为他挡住一场致命的灾厄。 然而大哥不信神佛,在出征之前,将它偷偷送给了她。 后来…… 少年未及弱冠,死在了千里之外的苍山。 他的尸骸,甚至都无人收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大哥。 甚至梦见了从未去过的战场。 大哥和先帝,都是少年的模样,军营里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他们同饮一坛酒,共猎一只鹰。 挑灯看剑,沙场点兵,大哥的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一人能破万军。 转眼又是孤零零的棺椁,漫天飞舞的纸钱。 父亲阴沉的面容,母亲通红的眼眶……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近乎窒息的悲恸和难过中缓过神来。 四周漆黑一片,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光线太暗,而是她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了。 布料大概有四指宽。被泪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有些难受。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摘掉,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身上无一处不是酸疼难忍,像是被人嚼碎了吐出来,再重新组合在一起,就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索性躺平,放弃了挣扎。 她……在哪里? 谁把她眼睛蒙住的? 这些问题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没有往下深思,她太累了,什么都不愿去思考。 心脏缓慢而镇定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崩溃的感觉, 她浅浅地呼吸着,那从梦里带出的最后一点悲恸,也被身上的不适感给冲散得零碎无几。 慢慢地,思绪回笼。 疯狂而混乱的记忆涌上。 震动的马车……大火烧灼的声响……男人精壮的躯体和不知疲倦的情.欲……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似乎是她颤抖着,一口咬在他耳垂那一颗红痣上。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 恨吗?大约应该是恨的。 可她为何又如此平静。 视觉丢失,其他的感官便异常清晰。她敏锐地听见了一道脚步声。 “都下去吧。”脚步声来到她身边,舒缓的龙涎香浸润过鼻尖。 “醒了?”那人似是在查看,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这是哪里。”她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他轻笑,“娘娘猜一猜?” 她下颌蓦地紧绷,唇瓣死死地抿着。他便也不再逗弄,只随意道,“朕的寝宫,” 他语气慢悠悠的,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眼眸轻睐的模样。 在她愈发不妙的预感中,他笑着把后半句补上,“龙榻。” 卿柔枝一颤,直到此刻才发现掩藏在锦被下的身体光溜溜的,皮肤并无黏腻感,显然被仔细清理过,然而不着寸缕的感觉,依旧让她心口骤沉。 “娘娘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突然伸手,按在她的眼尾上。 隔着黑色布料缓慢按压,压出眼眶的形状,在那端详了一会儿。 然后,微凉的指腹往下滑去。 路过鼻尖,人中,点在那微微张开的,嫣红饱满的唇上,摩挲着,充满了挑.逗之感。 黑暗让她变得敏.感,这轻柔若羽毛的触碰,惹得她不住颤着。 呼吸变得急促。 “正如娘娘所说,来日方长,”他指尖划到她的下颌,微微抬起,如同审判一般地说,“这几天,好好记住朕所给予的一切。” “……” 卿柔枝猛地想起他说,辍朝七日。 身体一寸一寸地僵硬。 “你疯了。” 他却自顾自地说,“就在这张龙榻上,娘娘与父皇翻云覆雨的画面,频频出现在朕的梦中。朕每每醒来,整夜不得安寝。” 褚妄幽幽地叹,“娘娘忘不了父皇,对吗?不然不会屡次在朕面前提及先帝。” “我没有……”卿柔枝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他疯狂偏执到如此地步,她绝不会在他面前提及褚隐半个字。 他打断道,“哪怕心里对他不曾有过爱意,身体也会回忆起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