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给他的事,都要罪臣的协助。 他脱下乌纱帽,长跪不起。 “都说完了?” 褚妄道。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隔着一扇屏风,也无法得知陛下的神色。 陛下最厌忤逆,处斩的圣旨已下,依陛下的性子,宰相得到释放的几率,微乎其微。 工部尚书大气都不敢出。 宋寻欢汗水直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若是午时前还拿不到赦免的圣旨,只怕宗弃安真的要人头落地。 “陛下,宗大人再有不是,也是情有可原,陛下还是临淄王时,宗大人便辅佐在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开恩。“ “还请陛下开恩。”宋寻欢话音落地,另外几个大人也异口同声道。 “宋大人……”泉安连连嘘声提醒,没想到宋寻欢会用这招,联合工部向陛下施压。法理不容情,身为镇抚使怎会不明白这道理,竟还为有罪之臣求情,当真是嫌命长了不成。 皇帝沉默了好半晌,“宋寻欢,你身居何职?” 宋寻欢咬牙道,“臣有幸得陛下赏识,身任北镇抚司镇抚使。” 屏风后,男人似一点头,含笑道:“朕令你掌诏狱刑罚时,对你说的第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宋寻欢回忆片刻:“法令行则国治,法令弛则国乱。“ 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未有一刻敢忘怀。 “宰相既犯法,便该与庶民同罪,”褚妄道,”朕不会姑息。“ 皇帝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但听到的人皆是一凛。 宋寻欢还要开口,衣袖突然被工部尚书用力扯住,后者对她摇了摇头,也知道此行大约是白费力气了。 陛下要动宰相,心意坚决。 果然,褚妄道,“若无事,就退下吧。” 宋寻欢瞬间生出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之感,脸色苍白无比。她本以为那时陛下发落宰相,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等过段时间气消了,自然也就把宗弃安给放了。 连褚蕴这样的威胁陛下都能够轻描淡写地放过,为什么,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部下不能,就因为未曾跟继后沾亲带故吗? 宋寻欢徒然生出浓烈的愤懑和不甘之感。 陛下如今明明已经得偿所愿,与继后做了夫妻不是吗?帝后恩爱,还已身怀有嗣,他们卿家也未少一兵一卒,没理由还非要宰相的性命不可啊。 “陛下!”宋寻欢草莽出身,自然极重道义,她固执得很,不管不顾地喊住男人,“宰相罪不至死,还请陛下开恩!” “宋大人!”工部尚书瞳孔骤然紧缩,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颤意。他与建陵王世子交好,自然知道宗弃安是为何彻底开罪了天子。 况且陛下早就放话,若有再为宰相求情者,与他同罪。 他们伙同宋寻欢,贸然进宫为宰相求情,已是兵行险招。皇帝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接见他们,已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宰相杀人,罪证确凿,既然就连最后一面也难以见到,那就知难而退,何必节外生枝。 工部尚书不知道,宋寻欢却清楚,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总觉宗弃安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心中被焦虑填满,也顾不得再度触碰褚妄的逆鳞。 “陛下当真要寡恩至此吗?” 此言一出,四周刹那间静得落针可闻。 甚至于工部尚书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