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墙壁的缝隙里穿过,呼呼作响。 他始终清楚,这一切都是偷来的,艾西掌心的温度,她的拥抱与她的吻,他本无嫉妒的资格。 但他仍然有了教皇所未能有的东西,哪怕是暂时的,哪怕是虚幻的。 他已足够感激。 时间紧迫,艾西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从今而后,你愿意支持我,信赖我,无论顺境与逆境,都与我同甘共苦,直到死亡将你我分离吗?” 她也没参加过几次婚礼,她从记忆里将誓词东拼西凑出来,声音有点儿发颤,像是在风里摇曳的檐缝杂草。 “我愿意。”骑士说。 艾西将戒指戴上他纤长白洁的手指,红宝石是他眼瞳的颜色,她想以后若是有机会,应该换成更小的宝石。 希欧多尔小心牵起她的手,在风雨侵蚀的神像面前,骑士念出誓言:“从今日,直至我死亡之日,我誓言将一切献给你。” 教廷的追兵已变得十分接近,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围成天罗地网,似乎下一刻就要撞破这幢脆弱的建筑,撞到他们面前。而誓言平静地继续:“我将为守护你之剑,我将为护佑你之盾,我誓言绝不让你先于我而死去,我誓言以我之骨筑你的桥梁。” 那才不是结婚的誓词。艾西想说。 但希欧多尔银白长睫下的目光像融化了的玫瑰糖,他珍而重之地将戒指推入她的指间。 而后蹄声止息,从四面残损的教堂里,隐约可窥见那些将此处团团围住的骑士们的身影。 有人从残破的正门走进来。 外面所有的马都停下来,静默无声。教堂里只听得见硬底靴踩在石板上的声响,并不响亮,并不粗重,步伐就像正好叩在乐曲节拍上的鼓声,踩在最让人心惊的地方。 希欧多尔伸手将艾西护到身后去,骑士的手在背后握住她的,他们都带着戒指,交握之时宝石硌着掌心,石头的冷硬是他们正手握着手的证明。 脚步声停下,艾西小心从骑士背后向外望,看见一个年轻男人。 他的眼瞳幽蓝如海洋,面容有如冰雪雕刻。他一人的到来即让所有的声响停下,铺天盖地的杀意也尽皆停下。 他的模样称得上平静。 这是张全然陌生的脸。 男人是金发,金发与蓝眼。艾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那就是教皇,他带着教廷的威压与神殿骑士而来,来抓捕他们。带走她,审判希欧多尔。 艾西握紧希欧多尔的手,宝石被交握的体温温暖,切割出的棱角硌着手心。 她流露的畏惧让教皇停下脚步,他在他们数步外站定,而后开口说:“艾西。” “过来。”他望着藏在骑士身后的人,轻轻地说。 他只说了这两个词,声音响在废弃的教堂中,轻柔悦耳得仿佛全然无害。蓝眼睛温和澄澈,一如教堂里残破的垂眸俯瞰的尊神塑像。 教堂里一时寂静无声。 上去,去恳求他。艾西告诉自己说。 她的手在发颤,骑士微微用力回握,空着的那只手拔出剑,失去了装饰的风神之刃却比从前更轻盈且锋利,两侧剑刃泛出冷然寒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