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眉,身形动处,香囊落到他手中。 许临风一眼瞥过,脑子里嗡嗡作响。 为官作宰多年,已练就的山崩于前亦不变色,许临风高深莫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问道:“简家小姐不是拒亲了么?怎地还私下里表记相赠?” 简家这头断了,父亲势必又起攀龙附凤之心,莫若先将简家小姐拿出来作挡箭牌。 “她说她情非得已,约摸是她爹贪财拿乔作势,跟她无关。”许庭芳低声道,摩挲着香囊,“爹,我跟她约好了,一年后,她若尚未许亲,咱家就再次上门提亲。” 一年以后,豫章公主想必已婚配。 “也罢了,事不过三,这第三次提亲若简家再次拒亲,爹可不想再丢第四次脸。”许临风笑道。 “爹,你不反对我第三次向简小姐提亲?”许庭芳本以为得费不知几多口舌才能打消许临风高攀豫章公主的念头,见许临风不反对,不觉大喜。 “爹说的事不过三,你可别忘,相府再丢不起那个脸了。”许临风道,两手握住身侧靠背椅扶手,竭力强忍住心中滔天漫地惊涛巨浪。 “孩儿多谢爹成全。”许庭芳跪了下去,宽袖展开,挺拔的身姿伏地,重重地朝许临风磕头。 难为爹竟如此顺他意愿,虽不是真的要向简小姐求亲,感恩之心却半分不假。 “起来吧,你是爹仅有的儿子,爹……拿你没办法,不成全你又如何。”许临风长叹,悲意莫名,这一刻,是真的悲伤。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十年前,自己栽在那个女人手里,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害死了她丈夫,机关算尽,最终,那女人却自缢徇夫,自己什么也没得。 想不到十年后,儿子又爱上那女人的女儿。 为了稳住犟驴一样固执的儿子,只能暂时口头上顺他的意,再徐徐想法解决,眼下先仔细察看,莫误会了。 “那香囊甚是巧妙,拿来给爹看看。” 他拳拳爱子之心,许庭芳自是顺服,将香囊递了过去。 小小巧巧巴掌宽长的米分色锦缎上绣着扶桑花,绣线灵活流畅,下针如神,转折叠合毫不滞涩,花儿在锦缎上绽放,香逐晓风袭人沁鼻,花蕊娇嫩脆薄绝美难描,情思遥寄其中,旖旎芳姿迷人魂魄。 真的是顾绣!无影无踪在大偃消失了十年的顾绣! 许临风手指微颤,身体抖索。 看来,皇宫中郭太后得到的顾绣并非十年前的旧物,和眼下自己看到的顾绣出自同一个人,那人,是顾绣的后人。 想来,十年前那场大火并没有将顾家所有人烧死,还有漏网之鱼。 这个漏网之鱼为了报仇勾引自己儿子,明着拒亲,暗里却私赠表记,勾得儿子欲断难断失魂落魄。 难怪儿子清心寡欲沉稳端重,却为一个女人几次三番顶撞自己,若非自己溺爱无度容忍了下来,如今已父子反目了。 “绣得真妙,真真慧心兰质,好生收着。”许临风嘉许地笑着,将香囊递了回去。 “相爷,那简家小姐几次三番让相府没脸,奴才觉得,她还不如……”书砚闷闷地看许庭芳,欲言又止。 还不如那对公子很好的年青人。 许临风眼睛毒着,书砚没说出来,也看出来了,沉吟着,看了看许庭芳,问道:“听说你除了程秀之,还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是的。”许庭芳有些纠结,半晌道:“孩儿那朋友看问题甚有见地,皇上很欣赏他,密旨让他和孩儿同下江南了。” 朱竮狂傲猖介,能得他看中,那小子想必胸中丘壑不凡。 看儿子这神色,对那断袖朋友也非全然无情,许临风在心中计较了一番,点了点头,道:“也罢了。”视线扫过书砚,“既是公子的朋友,你也得多尊重些。” 这是说同意公子和那年轻人来往,自己不用做夹心馅儿了,书砚大喜,响亮地应道:“奴才遵命。”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