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和陶不弃凑得太近,身上似乎还沾了他的油腻味儿,极是不舒服,这状态下品梅花酿白糟塌美酒了,又没有对酒谈笑的人,忒没趣儿,简雁容转身出了三醉楼往江边走去。 许庭芳昨晚被简雁容撩了一拳,大碍虽没有,眼眶却青了紫了,因怕与许临风打照面许临风追问,故起得迟了,出府后直奔如意坊,寻思着简雁容昨晚从如意坊出来的,还想再偶遇一番。 人没遇上,却听书砚说又有人找借口来见晚晚了,正欲使书砚进去抓人,程清芷下楼来了。 程清芷刚从故里进京,许庭芳虽与程秀之交好却不认得她,只当她便是金陵公子,二话不说便命书砚强请上马车带去侍郎府,后来才知闹了大乌龙。 回头再去如意坊打听,简雁容的容貌许庭芳没见过,便是见过,也不便说的,什么都没打听到。 和风煦日,微风柔柔,茫然四顾间,但见红檐灰瓦,黑匾蓝店招,长衫短袖各式人等来来往往,模模糊糊似有一人回头浅笑,眉眼清朗,谈吐爽快,许庭芳有些恍惚,不自觉便抬腿往城外三醉楼走去。 进得三醉楼,许庭芳左右看了个遍没见严容,不免失望,掌柜过来打招呼时,忍不住问道:“那日与我一起饮酒的小兄弟可曾来过?” “来过,刚走……”掌柜把刚才的情形说了,却说不清楚。 简雁容和陶不弃说话很小声,三醉楼的桌位离得远,掌柜听不清,也没有食客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都只知严容和陶不弃说了几句话后,一前一后出了三醉楼。 陶不弃骄狂放肆,严容碰上他准没好事,似被兜头浇了盆冷水,许庭芳转身急忙朝京城方向追去。 简雁容在江边寻了块石头坐下,心头怅怅,便拿身边够得着的物儿出气,把附近的草儿捻了,一截一截当飞镖发射。 江面碧波浩渺,画舫雕梁描朱翘角飞檐极是好看,不时有清音妙韵传出,简雁容直呆到近晚方离开,一路上拖拖沓沓,只盼着简蕊珠到侍郎府后没见着自己已离开。 侍郎府比往日静谧,这静谧里却又蕴着不平常的涌动。 难道蕊珠已进府,闹出笑话了? 简雁容一惊,往程秀之上房急奔。 上房门上宝石青绡绣瑞草云雁洋缎门帘轻荡,门一侧,简蕊珠一身男孩儿装扮,垂首恭恭敬敬站着。 “你怎么进来了?”简雁容大急。 “我说我是你弟弟严锐,衣食无着,侍郎爷仁慈,就让我进府了。”简蕊珠朝简雁容挤眉。 程秀之那妖孽竟又是不闻不问就招人进府?简雁容大急,未及多想,掀了门帘进去,大叫道:“爷,不能留那小子……” 后面的话在进房后像被利刃拦脖一刀似噎了声气儿。 程秀之和程清芷兄妹两个在房中圆桌边坐着,程清芷面上泪痕斑驳,似入秋的第一场寒雨扑打了甫绽放的菊蕊上,花瓣噗噗簌簌颤动,欲坠未坠楚楚可怜。 她不是和许庭芳一起离开的吗,怎地如此伤心?又怎地这么快便回府了? 想不明白,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窃喜。 两兄妹正在说伤心事,自己进来的忒不是时候了,简雁容微躬身急忙往外退。 “慢着,你刚才说谁不能留?”程秀之喊道。 “这个……”简雁容脑筋急转想着怎么圆话儿。 被打岔了一下,没那么冲动了,简雁容猛然想起,程秀之最爱作弄自己,若说出不要留简蕊珠的话,他定是偏要留的。 程秀之本来没听清,见简雁容小脸纠结,明白了,大乐,笑道:“门外那个小子是吧?爷本来不想留的,听说他是你弟弟,便罢了,去跟程昱说,把他留下来,园子里花匠缺个人帮忙,就让他到园子里去,亦不必签卖身契,为奴一年,月例五百钱。” 果然又是装腔作势捉弄自己,简雁容暗暗流泪,双眸含怨幽幽望程秀之。 “怎地?”程秀之温柔柔笑,一双凤眼风情迷离,似春水轻漪潋滟,瞧得人小心肝都要酥了化了,“你想让那小子也做爷的贴身小厮?” 若是和蕊珠一起侍候程秀之,整日眉对着眼,这日子不要活了罢,简雁容急忙道:“小的这便去向程总管传爷的话。” 脚底抹油急溜出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