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些个家具,你当全是天上掉下来的?” “家具?你好意思拿出来说,这沙发买多少年了?我们结婚时买的吧,你自己看破成什么样了。” 林文芳揪住沙发上的破洞,一脸嫌恶。 “从以前的房子搬来这个地方,家具全是旧的搬过来。我们家最近还有什么大件东西要你花钱?你说说。” 既然她这么斤斤计较,陆永飞也掰着手指跟她数。 “房租是我付的,水电费是我付的,陆苗买辅导书全是我掏钱。你出点菜钱,你花钱当然不多,你有什么好问我的,你看见我每个月剩什么钱了?” “房租,水电?” 林文芳声音尖利:“你真有脸提呀。要不是你撞人了,我们至于搬到这个地方吗?” 她的话,噎得陆永飞满脸涨红。 “当初的意外,说好我们全家一起度过难关,你口口声声那样安慰我,这么多年过去了,翻起旧账了?” 妻子直视他,冰冷的双眼中尽是埋怨。 “陆苗高二,再一年高考,这楼的隔音这么差,先不提了。住在这儿,我一把年纪了没事,她一个年轻小姑娘,跟人去挤公共浴室,也不提了。我想拿钱给陆苗报个全天辅导班,我跟别人聊天,其他孩子全报了。那边补习虽然费用高,但老师教得好,所有父母都愿意花这个钱,我回来问你,你这儿却一点闲钱也拿不出来……我真的好奇,你的钱用去做什么了?” 房间里的陆苗听不下去了,她走到门边,将自己的房门悄悄打开了。 “报什么补习班啊?苗苗学习压力够大了,别再整些没用的。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好,你一听就得跟着过去凑个热闹。” 陆永飞蹙起双眉,拿隔壁的江皓月举例子。 “小江,人家今年还是高三,你见他报什么补习班了吗?可他是市一中的年段第一。要我说你们这些家长,成天闲着没事,广告看太多,全给补习机构洗脑了。” “陆永飞,”林文芳失去耐心:“我就问你一句,你始终回答不上来——钱去哪了?” “所以,我刚才跟你说那么多全是白说。” 他上下打量着她,感到曾经最熟悉的枕边人,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你怎么变成这样啊?我看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哦,是,我更年期,我人老珠黄了。”林文芳苍白地笑了笑,语调掩不住地颤抖。 陆苗冲出去抱住她妈。 “爸!你说的什么话啊?妈要给你气哭了。” 陆永飞站在一旁,脸上的情绪绷得紧紧的。 他们说的话,陆苗全听到了,她觉得愧疚极了。 “爸爸妈妈,怪我学习不好,要花冤枉钱。你们别吵了,我不想补习呀,没必要。” 林文芳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 “瞎说什么,该补就得补,专业辅导老师给你一教,成绩就上去了。这时候哪能省这点钱。” 不愿意把孩子掺和进来,陆永飞赶她回房间。 “没你事儿,你快去写作业吧。” 陆苗原以为,父母吵架全是因为她的事。 仿佛只要她在,父母多聊几句关于她的,就得吵起来;殊不知,她不在的时候,林文芳和陆永飞吵得更凶。 这些天熬夜熬得多,再加上换季,陆苗生病了。 她从小身体健康,难得有病菌能打得过她体内的免疫军团。这莫名导致了,她每每一病,就会病得又急又猛。 早上起来,陆苗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坚持着上课上到中午,她整个人蔫得倒向课桌,爬不起来了。 同学把她送到医务室。吃了药之后又休息许久,老师让陆苗别再上课,先回家休息一下。 于是,陆苗双眼黑沉沉地走回了家。 听见家里有人声,她起先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 仔细一听,发现是本应该在这个时间点上班的父母。 陆永飞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我们是该冷静冷静。” “哐当——!”有东西被砸碎在地上。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文芳哭得歇斯底里。 有的时候,人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虽然你没能弄懂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只是远远地看着。忽地,你的心脏扑扑跳得飞快,你感到慌张无措,似乎得到一种警报——别再往前探索了,前方是危险的。 陆苗迟钝的脑袋,闪过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她缓缓地捂住耳朵,往楼梯走,一直走出了他们家的楼。 …… 江皓月今天放学迟,到家了却发现,陆家的灯是暗着的。 门口没有鞋,大门上贴了张字条。 大概是林文芳写得很急,字迹略显慌乱。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