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霍元懿忽而起身,从那棵歪脖子树上一跃而来,竟然直接蹭地一下,跃到了窗子外,立在纪鸢跟前,跟她面对面站着,双臂撑在窗台,微微俯视着身子,语气竟然有几分认真。 纪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半步。 听到对方如此轻浮的戏言,纪鸢只微微板着脸。 这话是霍元懿第二回 在她跟前说这样的话了,第一回吊儿郎当,这一回,纵使带着几分正经,可是,对纪鸢来说,仍然不过是天方夜谭的话而已。 纪鸢想了想,难得抬眼直直盯着霍元懿,轻声笑了笑,道:“二公子莫要说笑了,还请自重,婚事大事,岂是你我能够做的了主的,即便你我能够做得了主,与人私底下偷偷摸摸、私定终身这样的事儿,二公子做得,我纪鸢却是做不得的,今日天色已晚,我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马上要过来了,二公子还是请便吧!” 这世道对男子女子的要求本就不同。 男子千错万错,只要他有家世有本事儿,任何风流艳事儿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桩锦上添花的笑谈。 而于女子,流言蜚语是可以杀死人的。 霍元懿却盯着纪鸢一字一句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你别给大哥做妾!” 纪鸢嘴角的笑意渐渐凝住。 霍元懿又道:“我知道,上一回,是芙儿…算计了你。” 纪鸢脸色渐渐收住,只道:“所以,二公子是想要代替表姑娘来补偿于我?” 霍元懿摇摇头道:“我霍元懿的妻子,必须心正。”说罢,看着纪鸢,缓缓道:“我看,你就合适。” 纪鸢却忽而笑了,道:“说实话,二公子,便是你真的敢娶我,我却未必敢嫁,且不说,咱们二人之间身份云泥之别,本就是绝无可能的一桩事儿,也不说,我纪鸢本就不讨太太、表姑娘之喜,便说,光是二公子为了说要娶我,跟太太闹翻,与王家、甄家结仇这一点,咱们两个便绝无可能了,这个世间女子千千万,我想,在太太眼里,除了表姑娘,余下天下女子,公子想要娶谁都可以,唯独那人绝不会可能是我——” 为了一名女子,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事儿上闹出了如此大的笑话,不是为了纪鸢倒好,若是为了纪鸢,她怕早已成为了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纪鸢心思通透,这一言,竟说得霍元懿当场哑口无言。 一个不可能,已是惘然,然而这么多不可能凑在一块儿,似乎像是天注定了似的。 *** 霍元懿笑了笑,笑中带着微微苦涩。 说实话,他这人历来没个正经时候,难得正经,所有人却好似…难以相信。 他是霍家二房嫡长子,是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浪荡公子哥,打从出生开始,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世间,极少有他要不到,得不到的东西,日子久了,便觉得所有东西所有事儿都无甚趣味。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这些他生来即可获得,除此以外,他有相貌,有脑子,无论做什么,总是轻而易举。 上不上进,生活好像亦没有什么不同。 上进了,所得的也是这些,不上进,这些,亦不会有人从他手中抢走。 亲事亲事早早便已经确定,仕途仕途,无论努不努力,待成了亲,便慢慢跟着来了,人生似乎没什么惊喜,亦没什么好玩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