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住处,心下想着能找到苏鸾或是哪个侍婢也好,她要问一问她们,为何这样安静。 前面不远出现了一片假山石,绕过那片假山石就能看见她喜欢的那片小湖,之后不远就是她的卧房了。 阿追稍稍松了口气,足下加快了些,刚绕过假山,脚步却猛地顿住。 三五步远的地方,一女子背对着她。女子白衣飘飘,青丝长得及地,嘴里轻轻地哼着什么小曲儿。阿追听不清,想凑近听一听,刚抬脚,对方却先一步转过来。 看上去四十出头的样子,慈祥的笑容浸在眼里,打量了她一会儿,对她说:“你回来了,孩子。” “你……”阿追提防地看着她,对她半点印象也没有,“您是谁?我……我见过您吗?” “上一次见到我时,你也是这样问的。那时你才……”对方在腰间比了个高度,“才这么高。” 阿追讶然,确信自己即便在“这么高”时也必已是记事了的,仔细想想,却仍对她半点印象也没有。 对方缓缓踱起步子,温和地说:“也不要紧,是我不让你记得的。今天这一觉醒来,你也同样不会记得我了,但你记得其他的事情便好,那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什么?”阿追茫然不解,她噙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湖。 她便随她一并走到湖边,不解地看着她弯下腰,手指在水面上一点。 顷刻间湖水一颤又定住,阿追惊得杏目圆睁,眼看着湖水中倒映的景物轮廓淡去,继而雾气弥漫,雾气中出现的,是已困扰她数年的噩梦! 她眼看着父母被匪人杀尽,母亲的血溅在院子里的石磨上。而后匪人一把火烧了她的家,熊熊烈火中,父母尸骨无存。 稚嫩的哭声响得刺耳,阿追怔怔看着,画面中景象已转,儿时的她从噩梦中醒来,惊魂不定地哭了好久后,连鞋也顾不上穿就往外跑:“我要找怀哥哥!” “想起些什么了吗?”耳畔话语温缓,她望过去,对方和颜悦色,“是谁指引你看到这些?” 万千疑惑在脑海中蓦然收住,她窒息地看着眼前的人,满心的不可置信,又一点点的化作相信。 她隐隐记得,那场梦醒来后,虽只有父母的惨状记忆犹新,她却总依稀觉得梦境开始时不是那样,是有一个人对她说“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一定要小心”。 然后她才看见了那些。但梦醒之后,她却死活想不起那人是什么模样,连是男是女都记不得。 眼下她突然又这样出现,又这样“提点”她,她倒不难想到这究竟是谁。 “月主您……”阿追僵了片刻后倏然回神,屈膝跪到她脚边。 他们这些巫师,没有哪个不是倚靠月主过活。阿追心里更十分清楚,如若没有月主庇佑,她失忆时估计早被覃珀那伙人卖到青楼去了,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便很想为那件事道句谢,话未出口,便听月主道:“谢就不必了。” 阿追一哑,她伸手指向湖上的烟雾缭绕:“那是你心中所爱?” 阿追举目望去,烟雾中依稀是姜怀的身影,刚想说“不是”,蓦见身影一变,再定睛已是嬴焕。 她仍想说“不是”,话到了口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啧,人啊。”月主一声悠长的喟叹,摇一摇头,“只为他,你连想为自己占卜的心,都动了不止一次了。” . “啊——”阿追轻叫一声惊醒,浑身的冷汗。 窄榻边的帐子已放下,房里的多半数的灯也已熄灭。周围黑漆漆的,像是万千的繁华都已被神从她眼前推开,只留给她这一方狭小的黑暗,逼着她心无旁骛地一遍又一遍欣赏这剜心的一幕。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