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起,便势如破竹。说那昏聩的东荣天子可算是要完了,弦国那一支才是正统,弦公又仁善,该当登上大位。 这话其实听来很滑稽,弦国那巴掌大的小地方,该是离“大位”最远的。 雁逸头一回听说后也笑:“势如破竹和弦国有什么关系?不都是靠咱们戚国的人马和南束的骑兵?” 但次数多了、发觉这种说法遍布天下后,他们就渐渐笑不起来了。 眼下见又送来这么一封如出一辙的禀奏,雁逸默了会儿,深吸了口气:“实则也正常,我们为兵指东荣,散下去弦公一脉才是正统的话。天下人信了,我们才能这样名正言顺。” 这是实话,如若那话根本没人信,现下他们动兵反天子的,就成了乱臣贼子。 但信得太彻底也并不是件好事——到了当真推翻天子的实话,总不能让他扶弦公上位吧? 戚王沉吟着暂未多言,只问胡涤:“朝麓有什么信吗?” 胡涤躬身:“国巫已平安回去了。庄丞相谨慎,将乌村一行人又逐个盘查了一遍,应是无碍的。” 戚王点点头,刚欲挥手让胡涤退下,扫见雁逸的神色,又补问一句:“夫人怎么样?” “夫人也无恙。”胡涤又躬躬身,笑答,“说是眼睛见好了些,送来的信里有几句是她亲自写的。臣瞧着,虽然字迹有些乱,但可见是能瞧清些东西了。” 戚王“嗯”了一声,随口吩咐胡涤一会儿将雁迟的信拿来给雁逸看,又说:“给她回一封,让她日后别再亲自写信了,她的眼睛得静养。” 话毕,胡涤应“诺”告退,树下的阴影里就剩了戚王和雁逸。 君臣二人都沉默着,气氛显得微冷。过了会儿,戚王便也转身走了,道:“本王去看看那几个中暑的士兵。” 雁逸抱拳恭送,许久之后才直起身来,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不自觉地又开始去想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阿迟还是个小姑娘,满心都是刚即位的新君。他自己也涉世还不深,一味地宠着妹妹,没少费口舌去促成这桩婚事。 戚王到底点了头,虽则多半是看在他这将才的面子上,但当时也仍是朝麓城内的一桩喜事。 但现在…… 雁逸又是一声长叹。 现在,过得越久他就越觉得,如若没有这桩事就好了。戚王的心不在阿迟身上,又不肯让他觉得他妹妹在王宫里过得不好,反牵扯得他们君臣间都有些尴尬。 而让戚王上足了心的那个人…… 雁逸的呼吸稍稍一滞,目光也愈发黯淡了下去。忽地不受控制一般抬了拳头,一拳狠砸在树干上。 那树虽则树干粗壮,在他的狠击之下也还是抖了一抖。几片被烈日烤得打卷的树叶哗啦啦掉落下来,刮在地面上的声音干干涩涩。 “……上将军。”刚上前要禀事的护卫被将军的举动弄得有点忐忑,唤了一声,雁逸回过头:“说。” 护卫低着头:“不知主上在何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