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指按在归菀唇上,扭头看了一眼同样被带上来又被放下的秋芙花芽两个,傻愣愣在那站着,便吩咐那罗延: “去,扎营,我要在山上过夜。” 那罗延眼巴巴瞅了眼林子,苦着脸:“世子爷,我也想要紫燕骝呢,再说,就我一个人扎营,扎到猴年马月啊!” “那不是人么?鹰场里不是人?少废话,干活去!”晏清源扬鞭一指,掉了个头,不再听那罗延罗里吧嗦,一带缰,疾驰去了。 耳边尖啸,呼啦啦过去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归菀将脸埋在晏清源怀中,什么都不管了,由着他鹞飞鱼跃,轻盈迅捷地追逐起猎物,察觉到晏清源手臂一动,想是在搭弓放箭,归菀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只听一声破空而去的声音响起,骏马停了下来。 这半日,晏清源驭马狂堵一头雌鹿,一前一后,如影随形,眼见射程正好,雌鹿已经慌乱崩溃,而放出的这一箭,嗖的却是没入了草丛,那头鹿眼睛一扑闪,窸窸窣窣踩着长草,蹿进林中,逃走了。 归菀看在眼里,以为没射中,可分明还有机会,仰面问道:“大将军怎么放走了它?” 晏清源手中长弓一垂,望着归菀那双眼睛,笑吟吟道:“是头母鹿,她半道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倒教我记得一个人来,我舍不得呀!” 归菀听不出他在逗弄自己,一脸的天真不解:“大将军的旧相识?” 问的晏清源发笑,一点头:“可不是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归菀听得一愣,等明白过来,飞霞上颊,不禁捶了晏清源胸膛一下:“大将军又排揎我!” 见晏清源只是戏笑看着自己,仿佛意识到什么,忙收回手,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没骗你呀,你和她一样,又无辜又柔弱,看得人心软,况且,”晏清源凑近她耳畔,语调暧昧了几分,“那头鹿有孕在身,我不好杀生,日后我的小菀儿也是要当娘的。” 归菀听得一僵,冷不防他又提起这遭,心口跳了跳,勉强说道: “大将军儿女双全,而且,日后还会再有,我,我……” 晏清源看她又开始窘迫,亲了亲脸蛋:“嗯,我可没说什么,看你这意思好像就打算要给我生孩子?”归菀急的去阻他的唇,两只眼睛焦灼地发亮: “没有!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定,倔强的很,晏清源微微一笑,拿掉她的手,捏了两下脸颊什么也没说,极目一眺,隐约瞧得见间或一闪的人影,林子里的百兽,想必正被追的走投无路,看了片刻,他才转过脸,瞧了瞧归菀,: “我昨日送的新簪子喜欢么?” 归菀正愁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忙答道:“喜欢,早就想要这么一枝簪子了。” “喜欢就好。”晏清源目不转睛看着她,卡在她腰间的手一松,拍拍归菀肩头,指向草丛:“帮我把箭捡回来。” “大将军狩猎,射出去箭还要捡回来?”归菀只觉怪异,晏清源一面助她下马,一面居高临下冲她一笑,“我这箭不同寻常,造价大,既是空箭,不想浪费,去罢。” 归菀抬起小蛮靴,一步一步,两边是荆棘,小心拨开,慢慢朝草丛走去了。 男人的衣裳,在她身上,太嫌阔,风吹的她一缕青丝偷偷跑了出来,俏皮得很。晏清源平静地看着她背影,反手一取,重新拿出枝箭来,一脸毫无波澜地搭上了弓。 箭头方向正对着归菀,归菀浑然不觉,已经起了身,将箭捧在掌心,低着头仔仔细细打量:三菱型箭镞,尖锐无比,鹘鸼箭羽,也是寻常,同爹爹军中用的箭,似乎并无多大区别。 晏清源已经将弓抬起,眸子一凝,箭头不偏不倚对准了归菀背心,只消他一松手,两个陆归菀也要被射透了。 “前面的,可是大将军?” 一阵繁乱的马蹄声近了,是崔俨,晏清源一张古井无波的脸,这才皱了皱眉头。 归菀顺声回眸时,只觉耳畔呼啸而过一阵风声,晏清源手中的那枝离弦利箭,几是擦着她脸颊而过,“嗖”地射进草丛,归菀身子一软,顿时捂住胸口,颤颤一回首,那枝箭,中石没镞,只余箭羽在外,风吹的野草,还在飒飒作响,一摇三曳。 他的力气真是大到骇人,归菀兀自还在惊愕之中,只听晏清源已淡淡笑对前来的崔俨说道: “中尉这么一嚷,害我失手露丑,到手的狍子没了,怎么补偿?” 崔俨方才一错目,分明看出这边是晏清源的身姿,一身戎装,蜂腰猿臂的,醒目非常,待近了,才见草丛里还站着个身量不高的鲜卑随从,一时也没着意,遂笑答: “已经甘为驱使,大将军看怎么才好?”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