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聊天记录,她都是好脾气,大段大段的自我介绍,频繁示好,拉拢关系想成为朋友。可全部对话都以林亦扬冷冰冰的回复收场,不是“不用客气”,就是“好说”,要不然就是扔过来一个表情,结束对话。 尤其在华盛顿,她感谢他招待表弟,也是冷冷一个“好说”加表情,她当时是真被伤到了。后来漫长十天,一个字都没交流过。 如果这样都能自作多情到,认为人家对自己有意思,那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苏薇把手机塞给她,“你得罪过他?” 这也亏得殷果脾气好,要是苏薇自己,早放弃了。 殷果无奈笑笑:“开始认识那晚,得罪了一点点。” 苏薇也累了,她建议两人一起休息十分钟,放下球杆出去吹风去了。 殷果独自坐在台球椅上,无所事事地翻着微信,突然想到,还没看过他的朋友圈。 她悄悄打开—— 什么都没有,一条都没发过。 他是一个没有朋友圈的人。 *** 林亦扬倚靠着拉面店的墙,掏出手机,打开殷果微信的窗口。 他把两人全部对话仔细研究了一番,从加好友到昨晚,一条没漏。该说点儿什么好呢?他一根指头压着空的小玻璃酒瓶,一圈圈转着,在思考着。 门外,穿着黑色棉服的江杨,走到台阶边沿,半蹲下身子,对店里的林亦扬招了招手。隔着一扇玻璃门,老板在问:“找你的?” “对,”林亦扬把手机揣进兜里,放下餐费,草草套上外套,推门而出。 冷风里,他跳上两节台阶。 “我让教练来,先把小朋友带回旅店了,”江杨头一歪,指右边,“无所谓说,附近有个球房,走,去开一局。师兄弟见面,总要有个见面的样子。” 林亦扬想拒绝。 但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刚才正在琢磨怎么给殷果发消息,导致他心情还不错,起码比早上醒来时好上不少。 他没说话,点点头,和江杨肩并肩往右边的那一条街区走。 江杨掏出一个电子烟,打开盖子,把一小根纸烟插进去,加热后,深深吸了口:“说句心里话,你从小就让我佩服。我们那群人,只有吴魏一个人念书还凑合,他能读书到现在不意外,你能熬到今天,大家全没想到。” 江杨笑:“当初咱俩,都是倒着数的成绩吧?差不多全班四十个人,你能排三十吗?” “初中?差不多。”他回忆着。 球社的孩子,成绩好的极少,那时有一部分是读不下去书,家长开通的,另择出路送到球社,要不然就是家里是干这个的,开球厅的,有这些条件和环境,直接入行的。林亦扬自己,在初中成绩不好。 高中退出球社后,受了刺激,没日没夜学。除了赚钱就是读书,苦是真苦。 包括过来留学这三年,他什么工作没做过? 第一年来,不让打工,就跟着华人巴士混,到处打黑工赚钱…… 赚钱不易,连吴魏都念叨他,念个便宜的学校多好,非要去读学费贵的,不过嘀咕了两次也不再说了。因为吴魏也知道,他这也是赌气的一部分。 林亦扬两手插着裤子口袋,抬头,看远处的车来车往。 这十几年,他爬得辛苦,都是因为当初授业恩师的一句话:你林亦扬连家都没有,出了这个球社,没有了球杆,就什么都不是。 现在,他好好地站在这里。想是什么,就是什么。 拿得起球杆,也放得下球杆,怎么都能活。 “这些年,不容易吧?”江杨看自己这个小师弟。 林亦扬回头,笑得很轻松:“对我来说,会有难事吗?” 还和当年一样。 江杨被逗笑,又吸了一口烟,拍拍他的肩:“也对,对我们小扬爷来说,没什么搞不定的。” 林亦扬斜了眼他手上的电子烟。江杨get到了他的想法,手从棉服兜里掏出了一盒刚买的烟,连着打火机一起塞给他:“我换着抽的,当戒烟了。” 林亦扬低头,撕开烟盒的塑料薄膜,又觉得没意思,连着薄膜和烟盒,还有打火机,一道塞回了江杨的衣兜里。 “干嘛?”江杨笑,“不像你了。” “你多少年没见我了?”林亦扬反问。 两人说话间,进了球房。 老板看到林亦扬,先笑着掉头回去,拿了一个大冰桶,装了七八瓶啤酒,把冰桶放到他的面前,指里面的一个球桌。 林亦扬抱起冰桶,走向常去的那个球桌,放下桶,没挑球杆,先开了酒,灌了一口:“这里随便喝酒,抽烟不行,收好你那个——” 他想说,娘炮一样的电子烟,忍住了。 “挑杆子。”他头一偏,指架子上的那些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