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 醒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湿了。 她找到枕边的锦帕,擦去泪珠,道:“我没哭!” 语气有点凶。 周嘉行转眸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头还疼不疼?” 九宁摇摇头。 “哪里不舒服?” 她接着摇头。 “饿不饿?” 还是摇头。 “想不想吃茶?” 她愣愣地点头。 周嘉行下床去了。 他穿靴,绕过屏风,走到帐帘前,吩咐外面等候的随从。不一会儿端着热水热茶进来,一碗送到床边,递给九宁。 九宁接过茶碗捧在手心里,闻到熟悉的紫笋茶香气,抿几口,心里很熨帖。热度从手心往四肢百骸扩散,整个人慢慢暖和过来。 茶喝到一半,她想起昏睡之前的事了。 周嘉行问她听懂了没有。 她当然没听懂,不仅没懂,还更茫然——他简直是疯了,竟然说出那番话,彻彻底底属于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不是挺和睦的么?她都说了真心把他当兄长,他为什么还不满意? 非要她整天围着他撒娇叫哥哥,和周家彻底断绝关系,以后只认他这一个兄长,全心依赖他,他才称心如意? 未免太霸道了! 现在她好像懂了一点。 正因为懂,所以更觉得不可思议。 抬起头,周嘉行坐在她对面,手里也捧了碗茶,不过没有喝,茶水滚烫,热气氤氲,他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过分,多不合常理。 难怪他权欲心不重,却参与到这场逐鹿中原的角逐之中。大概在他看来,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拥有他想要的。 就像他那天在永安寺供佛时说的,他想要什么,那就努力去争。 还有什么比天下之主权力更大? 他说到做到。 九宁浮想联翩,心中暗暗道: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种底气不足的心虚感。 除了欺骗之后的负罪感,还有其他原因。 原来她杀了他那么多次。 九宁喝口茶,心里翻江倒海,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咸的掺杂在一处,搅成一团乱麻,似喜非喜,似悲非悲,似怨非怨,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总之,不是被仇家找上门的恐惧绝望。 茶碗空了,关于前几世的记忆慢慢远去。 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周嘉行。 是二哥。 九宁捧着碗发呆。 周嘉行的手伸了过来,取走她手里的碗。 她恍恍惚惚,看他拿着茶碗出去,顺便把睡前忘吹熄的烛火也吹灭了,以为他不会再进来,仰面躺下,准备入睡。 谁也不能打扰她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刚整理好被子,周嘉行又进来了。 黑暗中,他径直走进里间,矮身坐在床榻边,作势要脱靴。 九宁睁大眼睛:“你还上来?” 刚才他看书看累了才会合衣睡在自己身边,现在两人都醒了,茶也吃了,他怎么不走? 周嘉行动作一顿。 九宁目光警惕,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以前把他当哥哥,自然不会想到其他事情上面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根本不是哥哥,也根本不满足于当哥哥!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