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转眼,只剩下一屋子狼藉。 李承业浑身打颤,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样。 他赶走旁边服侍的仆从,自斟自饮,心情刚刚平复下来,余光扫过堂下跪着的三个人,脸色一僵,胃里一阵阵翻腾,刚刚喝下的美酒成了穿肠□□一般,心里发苦。 “把人带下去!” 眼不见为净。 军士们小心翼翼应喏,拎起那三个人,出了堂屋。 …… 当晚,李元宗得知白天橦州宴席上发生的事,大骂儿子李承业愚蠢自大。 “老子还没打算动手呢,他着什么急?皇帝不急太监急!” 旁边送信的幕僚眼皮直抽。 哪有骂自己的儿子是太监的…… 等等,司空用皇帝自比,莫非司空打算称帝了? 幕僚心潮澎湃。 这头,李元宗歇了口气,继续骂儿子,“周嘉行是老子亲笔写信请来的,他在宴席上动手脚,不是打老子的脸吗?蠢货!” 幕僚知道李元宗喜欢骂儿子,但不管骂得多凶,最后他还是会帮儿子收拾烂摊子,于是眼观鼻鼻观心,随他骂。 李元宗足足骂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过足了瘾,道:“让勃格过去一趟,他和周嘉行交情不错。” 幕僚迟疑了一下,没敢多话,点头应是。 这不是司空第一次让阿史那勃格帮李承业善后。军中都在传李承业欺压阿史那勃格,还曾逼迫阿史那勃格让出一名女奴,司空肯定也有耳闻,但他偏心亲儿子,认为阿史那勃格豪爽、不会在意此事,没有多管。 李元宗喝口茶润嗓子,忽然想起一事,问:“对了,江州那边有没有回信?” 幕僚答:“还没有,鄂州对江州的封锁还没有解除。” 李司空捋须沉思了半晌,“周嘉行是周麟那个无耻之徒的孙子,祖孙俩倒是一点都不像……继续关注江州,查清楚周嘉行为什么和自己的父族为敌。” 幕僚一愣,道:“周嘉行是昆奴所生,他和父族决裂,是为了那个昆奴。” 李司空摇摇头,“肯定还有其他原因,继续查。他们家那个三郎收到你的信,应该知道周嘉行的身份了,周家出了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儿郎,老子不信他们周家能忍得住!” 幕僚忙问:“司空怕周嘉行和周家联合?” 李司空抚掌轻笑:“我看周嘉行那小子意志坚定,肯定不想回周家受束缚,要是他和周家果真断干净了,老子倒是想再认一个干儿子。正好他缺一个父族。” 到时候周麟最优秀的孙子成了他的义子,周麟还不得气死? 光是想象那个情景,李司空就觉得浑身舒畅,忍不住哈哈大笑。 幕僚心口一跳,暗暗腹诽:哪有看到一个好儿郎就收人家当义子的?先不说周嘉行愿不愿意,真的收下来了,不是添乱吗?家里整天一堆亲儿子、干儿子勾心斗角,司空居然还想认周嘉行当干儿子,也不怕人家转头灭了兄弟,以干儿子的身份继承河东军。 他深知李元宗的脾性,没有直接开口反对,垂首站在一边,等李元宗笑完,道:“司空既然看好周使君,为何不干脆招他为东床快婿?” 女婿好啊,既能为河东军所用,身份上又始终是外人。比不上义子。 李元宗哼了一声,道:“上次着人去暗示周嘉行,他态度很明确,不想娶。不娶就不娶罢!老子的女儿又不是不愁嫁!” 说着眼睛眯了眯。 “这一点周嘉行像周麟。那年老子要提拔周麟,只要他肯舍了家里那个糟糠妻娶老子的女儿,老子马上让他当主帅,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一脸笑嘻嘻,转头就带人跑了,说什么怕老子派人去江州杀了他那个娘子……” 提起这事李元宗就一肚子气。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是那种人吗?” 幕僚悄悄撩起眼皮,暗暗道:司空……您不是那种人,您女儿是啊,当年您女儿非周都督不嫁,还拿周都督的妻儿威胁他,周都督才会走得那么干脆的…… 李元宗还在念叨:“……就为了一个乡下妇人!没眼光的东西!” 念叨了一会儿,神情变得严肃,“既然周嘉行不想娶妻,联姻的事暂时不要提,免得他效仿周麟,老子认他当儿子!” 看来司空真的看上周嘉行了……幕僚心惊肉跳,脑子转得飞快,突然灵机一闪,道:“司空,此事不妥。您想想,您认周使君为义子,按辈分,您和周使君的生父成了同辈……” 李元宗回过味来,脸色一沉。 对啊,周嘉行是周麟的孙子,他认周嘉行当义子,那他不就成了周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