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一脸茫然。 袁家人已经从阿山口中得知九宁是将来的郎主夫人,不敢怠慢,早就准备好丰盛的接风宴,房间也预备好了,是周嘉行之前特意交代过的,就在节度使府西厢。 节度使府雕梁画栋,院落深深,楼阁台榭一应俱全。隆冬时节,庭院内松柏青翠,假山怪石,层峦叠嶂,别有一番悠远意境。 袁家人犹嫌不足,生怕九宁不满意,以彩绸、彩锦制成百花,挂得到处都是。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艳阳三春。 九宁前脚刚踏进院子,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就走。 “换个地方。” 她满面风霜,说话有气无力,嗓音沙哑,一看就是身上不适。阿山也没多问,立刻让人另外预备住处。 袁家人心中叫苦不迭,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点没做好,只能迎九宁去另一处空着的宅子,那里临着一片湖泊,傍着湖光山色,清幽秀丽,风景如画。 到了地方,阿山让人去请医士。 医士很快赶到,给九宁开了方子,嘱咐她多卧床休息。 听说九宁病倒,接风宴自然不必办了,袁家主妇和几位当家的媳妇冒雪赶到宅子这边来,想亲自照顾九宁。 多弟虎着脸将她们赶走。 袁家主妇不敢真的走,表示自己可以留下来帮忙。 阿山记得九宁有个头疼不能生气的毛病,怕袁家人留下惹九宁厌烦,对袁家人道:“你们挑些手脚勤快的女婢送来,其他的就不必管了。” 袁家主妇连声答应,半个时辰后就挑了二十多个手脚麻利、聪明伶俐的女婢、仆妇过来服侍九宁。 九宁泡了汤,吃过药,换了身干爽衣裳,躺倒就睡,其他事都交给身边人打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饿得手脚发软,就着鸡子羹、鱼干鲙、小天酥和蒸羊肉,连扒了三碗堆得冒尖的团油饭,还喝了一小碗熬得浓稠绵软的肉羹。 多弟怕酒和药冲撞,没敢让她吃酒。 吃饱喝足,九宁才缓过神来,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叫来亲兵,让他们开始预备迁坟的事。 亲兵们应喏。 仆从叩响门扉,禀告说阿山来了。 阿山是一个人来的。 他进了屋,眼珠子骨碌碌转来转去,看涂了层金漆的窗,看镶嵌树下美人图的落地大屏风,看安设彩色幔帐、四角垂鎏金香囊的坐榻,总之就是不看九宁,神色忸怩,欲言又止。 九宁打发走其他人,靠着圈几,笑问:“你这是怎么了?” 阿山神情挣扎,叹口气,走到坐榻前,挤眉弄眼道:“九娘,郎主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得当心!” 九宁抬起眼帘。 阿山压低声音,接着道:“我听他们说,郎主想求娶长公主!” 一旁的多弟愣住了。 阿山不知道九宁的身份? 九宁眨眨眼睛,卷翘的眼睫一颤一颤的。 阿山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恨恨地道:“都是陈先生他们教唆的!你放心,你才是和郎主并坐胡床的人,我们都站在你这边!郎主绝不会娶长公主的!” 战前那晚他们已经正式向九宁行了礼,那就表示九宁是郎主的夫人,其他人他们不会认的! 九宁干巴巴地道:“喔。” 阿山以为她这是伤心到极点了,没敢再刺激她,语气一缓,“郎主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有什么苦衷,你把这事记在心里,等郎主回来找他问个清楚。” 说完,脑袋低垂,退后几步。 快要走出门口时,他眉头一皱,背对着九宁,握拳道:“九娘,你别怕,如果郎主真的背信弃义,你只管来找我,我帮你!” 九宁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山已经推开门,大踏步走出去了。 唐泽没告诉他么? 九宁摇头失笑。 多弟目送阿山走远,眼珠一转,倒了杯茶递给九宁,小声道:“贵主,昨天我听说了一件事。” 九宁挑眉。 多弟低头拨弄炭火,道:“周使君打了胜仗,淮南、镇海、建州、扬州、杭州、广州、桂州……都送了贺礼来……” 听出她话里有话,九宁喝一口茶,问:“什么贺礼?” 南方诸州由当地豪族把持。除了钱氏、朱氏这样已经自立为王的霸主,其他节镇都明白自己即使豪富也无力逐鹿中原,对北方霸主一律采取讨好的姿态,谁占了中原他们就和谁交好,反正他们打不到北方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