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将这几日所作的文章递给江程云, 顾云浩道:“老师, 学生这几日做文章,虽是觉得审题还算尚可,但却有一种不知该如何下笔之感。” 接过那些纸页,江程云也不着急去看里面的内容,先是看着那纸面上的字,不由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他这名字弟子不仅有悟性,还肯下功夫,如今这字又较半年前进步不少,隐隐已有自己的几分风骨在里头。 “你已经知道无从下笔,可见已经开始入门了。” 江程云捻须笑道:“那你且说,做《春秋》之文章,有何难处,又为何无从下笔?” “只在破题一处,学生便觉得难以适从,下笔之时,更是觉察笔力不足,却又难以言之有物。”顾云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治《春秋》与治《礼记》不同,读《春秋》实乃读史,讲究修身明智、借古鉴今,且《春秋》一经微言大义,字句皆暗含褒贬、字字针砭,你虽是用功,但尚且年幼,又阅历尚浅,即便得窥其中真义,也很难以古观今,故而作文章之时,难免有心力不足之感。” 江程云看了一遍顾云浩的文章,不由叹息道:“只是此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并非仅靠拿着书本苦读就能行的,只有你寻常多看多思,看这世间百态,再推思其中道义,借古观今,方才能真的心有所悟,笔下有力。” 听了这话,顾云浩亦是心里一震。 他前世今生拢共活了四十余年,竟然在江程云眼中,仍是阅历尚浅? 推思而看,他前世确实是一直在学校念书,最后参加工作没两年便穿到了这里,可以算是没接触社会多久。 到了这个时代,小时候闭塞于家中,一日三顿饭都难以顾全,即便后面读书了,也一心埋头于书本之间,哪里有心情关心什么世道人心。 看来真如老师所言,他还是所知太少了。 “老师,那如此情况,学生该如何?”顾云浩问道。 “难以行万里路,那便只得读万卷书了。” 江程云放下手里的纸页,双目直直地看着顾云浩,道:“读史让人知得失、经新替,最是明心明智,《春秋》一经为史家之言,你必得跳出文字,先观其史,待有所悟之后,再细细推敲其中字句。” “是,学生明白。” 顾云浩忙点头答应,说道:“老师前次所言的《春秋》诸传,学生已经读完丘明先生的《左传》,虽是反复可诵,心有所思,但仍是觉察笔力不足。先前只当是学生悟性不足,用功不够,原来还是读书太少的缘故?” “这话倒是不错,只是丘明先生更侧重于注‘史’,谷梁、公羊两文更重释‘义’,你须得通读‘三传’之后,方才能得入《春秋》之门径。” 听了这话,顾云浩忙点头应下。 治经不同于治四书,治《春秋》,首先便得通读“春秋三传”,即,即左丘明的《春秋左氏传》,公羊高的《春秋公羊传》,谷梁赤的《春秋谷梁传》。 一般读通悟透这“春秋三传”之后,便稍算入门,而后开始兼学史书。 江程云却从来都提的是“春秋五传”,把《春秋邹氏传》和《春秋夹氏传》纳入其中,统一作为顾云浩治《春秋》的必学篇目。 “现下你也且不必心急,待‘五传’读完,便会进步许多,只是你必得静下心思,安心做学问才可。” 说到这里,江程云顿了顿,继续道:“你想来自制克己,我是不愁你会否虚度光阴,但你且需记着,万不可只看书本死读书。” “多谢老师教导。”顾云浩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程云知晓这个弟子一向懂事,也不再多言,便又拿起先前那几篇文章,细细看过之后,便直接指点顾云浩行文。 他讲的详尽,顾云浩明悟地极快,几篇文章讲解下来,顾云浩只觉得获益不浅。 看着天色渐晚,江程云料想顾云浩今日去不了书院,便留他一起吃晚饭。 次日一早,顾云浩嘱托了巴九几句,便背上书箱,赶往陵江书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