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也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先前老师筹措的粮食已经分发各县,若是赈灾的旨意还不下来,那么迁徙的流民和百姓,就真的要开始饿肚子了。 接到旨意之后,赈灾粮之事总算是解决了,江程云即刻下令各县开仓赈灾。 七月十八日,各县均已回报撤离安置了百姓,而淮江上的水位也已经到了极致,眼看着就要漫过堤坝,府城的百姓也开始慌乱起来,好似大水即将冲过堤坝,向府城而来一般。 看着天上降雨仍是不断,江程云终于咬牙下令,挖开东南角的堤坝,开始泻洪。 泻洪这日,淮江的堤坝之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所有久居淮安的百姓都知道,此堤坝一开,淮安下游田里的庄稼,必然是保不住的,因而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一脸的凝重。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堤坝南侧的小山包上,早已有两个披蓑戴笠的身影,自开始掘堤之时,便伫立在此。 “知晓为师为何带你来此处么?” 看着河工们挖着堤坝,江程云双目未动,只淡声道。 “学生明白。” 顾云浩亦是看着那河堤处。 “作出了选择,便要承担后果,即便选择是对的,但有的时候,其对应的后果,亦是需要勇气来面对。”江程云低沉地道。 顾云浩只觉得这声音虽在耳侧,却又好似极为悠远。 舍东南的三分田地,迁出百姓,引洪水自东南而过,这是他的提议。 开淮江堤坝泻洪,可以说是他与老师共同的选择。 原本他已心下明悟,但今日来到这堤坝之上,看着河工们开始开挖河提,仍是觉得五味俱全。 “为师问你,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日泻洪之后,却又雨水急停,该当如何?” 闻言,顾云浩心里一震,随即思考一番,回道:“即便雨水停了,但山洪还是会滚滚而下,淮江水患仍是危急,泻洪是理所应当之举。” “但朝中之人远在京都,并不会看到这些,在他们眼里,便是为师自作主张,一意孤行掘堤泻洪,造成淮安东南大片田地受灾,随之而来的,便是御史群臣的参奏。”江程云淡淡的道。 听了这话,顾云浩愣住了。 即便活了两世,但他终究还未真正的涉足过官场。 他一心只想着泻洪的合理性,也知道如此行事老师担当了不小的风险,但却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老师……” 话还未出口,江程云便摆了摆手,打断道:“但若是不掘开河堤泻洪,又当如何?” “宁阳、淮安两府最终都将决堤,大水倾没整个淮安府。” “若你为父母官,当是如何选择?” 顾云浩神色一凌,一字一句地道:“掘提泻洪。” “为师亦是希望你能如此。” 闻言,江程云点了点头,说道:“为官者,身处宦海沉浮之中,许多时候会身不由己,而今明哲保身之人越来越多,为师望你能守住本心。” “便如此次水患,若是为安稳计,应当以朝廷及巡抚衙门的意思行事,一力图稳,按部就班地加固河堤,疏道引流,那样即便水灾过境,淮江沃野千里被淹,亦是无责无过,不会授人以柄。” 说到这里,江程云顿了顿,继续道:“虽能明哲保身,但此乃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