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前往病房。 病房里,元婉蹲在床边,正在给他爸洗脚。 他爸有些窘迫道:“我能行,我自己来……” “你可好好坐着,别把腰又折了。”元婉仔仔细细的给她爸洗着脚,在他足底按了几下,笑着说,“我这技术不行,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足浴。” 元爸瞧着女儿头顶的发漩,眼眶微红。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享受过儿子给他洗脚。每次有什么病痛,都是女儿悉心照顾着,根本不能指望儿子,更别指望儿媳妇。 年轻时他的思想也被自己父母影响,想要儿子,生了儿子还想再生个儿子。可是这些年下来,他愈发觉得,女儿更懂事,更孝顺,更贴心。他这个儿子从小被骄纵坏了,反而养成了自私蛮横的性格。 她这女儿命运坎坷,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不能被她哥拖累了。 元爸开口道:“别听你妈瞎说,千万别跟小季开口要钱。这样会被人看轻。你带了个孩子过去,能让他们家接受很不容易了,再来个烂摊子,没人受得了。” 元婉笑着说:“你也别操心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分寸。” 季沅在门边安静伫立,目光落在元婉手上,她青葱般白净的手拧干毛巾替她父亲擦脚,他心潮涌动,想到了很久以前,当他被派去美国公干,他妈病危的那段时间,她比现在更加体贴周到的照顾着她妈,给她妈端屎端尿,就连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对她赞不绝口。 那时候她已经是声名在外的美女作家,她每天要忙签售,她宁可白天晚上连轴转,也要抽时间去医院亲自照顾他妈。 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他没有好好呵护她,反而用他阴暗狭隘的心思去揣度她、伤害她…… 元婉给她爸洗了脚后,端起水盆起身,一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季沅。 “你怎么……这就过来了?”元婉很是错愕,都没注意到季沅眼眶发红。 季沅迅速调整状态,微笑着走入病房,在他身后跟了两个助手,拎了大包小包的名贵补品。 “你说咱爸身体不舒服,我当然要回来探望。”季沅接过元婉手里的水盆。他的下属立马从他手里接过去。 季沅走到床边,对元爸问候,“爸,身体好点了吗?我最近有点忙,比小碗晚一天过来,您别见怪。” “哪里话,怎么会……”季沅这么殷勤,元爸倒不好意思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赶回来,多耽误你们事儿啊!” 季沅在床边陪了元爸好一会儿,元婉看看时间,她妈差不多要过来了。不想她妈跟季沅打照面,说些强人所难的话,她拉着季沅走了。 离开医院时,天色已暗。天幕上繁星点点,吹过的风带着初夏的凉爽。 季沅揽着元婉的肩膀,她搂着他的腰,两人自然而然的贴靠在一起,姿态亲密无间。 “这么急赶过来,吃晚饭了吗?”元婉问。 他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没老婆陪着,哪有胃口吃饭。” “矫情。”元婉嗔笑,“想吃什么?” 季沅当真想了想,说:“那家拉面馆子还在吗?” 元婉一听就明白了,“我们去看看。” 七年前的寒假,她回家过年。那时候她被家里人到处渲染,三亲六戚都知道她是个作家,一回家高朋满座,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串门。她爸妈是好面子的人,还非得喊她出来见客,说都是亲戚,别摆架子。 不仅如此,寒暄了没几天,那些人开始借钱了。 元婉心里清楚,这种钱借了是有去无回。几千几千的她还能当做是好事,借几万十几万的她就不行了。那时候她一心想着要攒钱买房子,要攒钱给圆圆做手术,自己的日子过的都很朴素,哪有那么多钱大把往外撒。 但她爸妈觉得,亲近的关系,该借的还是得借,不然多难为情。 又一次因为借钱问题发生矛盾,元婉被她妈骂了一顿,她回到自己房里,给圆圆打电话诉苦,声音还带着哭腔。他在电话里不停安慰她开解她,给她讲笑话,终于把她逗得破涕为笑。 当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男人声音响起,“喂,元婉吗?你有个快递,我不知道你家怎么走,就在巷口,你出来取。” 元婉趴在窗户边一看,外面雪下的不小。她围上围巾打着伞出门了。 走到巷口,视线一抬,她蓦地捂住嘴巴,像是怕心脏跳出来。 墨蓝色天空下,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大衣,面带口罩的颀长男子。风过,吹动他柔软的发丝。轻悠悠的大雪落下,拂过他的发,他的睫毛,他的肩头。 寂寂雪夜里,他浑身都像在发光。 她激动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