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名声性命,指望孙儿以德报怨作甚。唯一以德报怨的法子就是如他们的心意,偏生孙儿立誓,婚姻大事事关终身,宁缺毋滥。” 卫母听了,愈加忧心,无奈地低语道:“你好歹看在从小儿一处顽的份上,救你姐姐一救。我自知你无辜,可你姐姐也是无辜的孩子,难道非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知道卫若兰得长泰帝的金口玉言,卫母也不敢强逼他迎娶程婉之,唯有以情动之。 卫若兰唇畔的淡笑化作冷笑,脸上如罩寒霜,斩钉截铁地道:“孙儿没有落井下石,已是慈悲之至。便是死了人,那也非孙儿之过,孙儿并无丝毫歉疚。” 面对程家这样的威胁,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心软的下场就是八抬大轿迎娶程婉之为妻,莫说他已有意中人,正在筹谋如何提亲,便是没有,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成全别人。 卫母愣了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滴泪道:“可怜了你姐姐这么一个花朵儿似的女孩子,今年才十五岁,生得那般体面模样儿,寻了一回死叫下人撞见了才救下来,倘或下一次没看见呢?我只道你会念着姐弟情分援之以手,谁知竟是我想错了。” 卫若兰闭口不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卫母之语他只当清风过耳。 卫母悄悄觑了他一眼,见他始终无动于衷,心知侄儿侄媳等人的心思落空了,她也不想因卫若兰之故得罪长泰帝,就此作罢。 卫母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经历的风风雨雨不知凡几,心里明白皇家是最讲究规矩礼法同时也是最没有规矩礼法的地方,富贵贫贱都在圣人的一念之间,他抬举谁就意味着谁前程似锦,他厌恶谁不必出口就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搜罗谁的罪名,令其没有翻身之地。 “你的事我是不用操心了,是好是歹都由你的意。”卫母迅速转移话题,一身落寞,“只是可惜了你大伯,他原有一腔抱负,偏生时运不济,丁忧三年,军里好不容易才执掌到手的大权都落在旁人的手里了,只他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摸不到正经大事的边儿,圣上也忘了他。我记得你爷爷有些旧部也在京郊大营内,你和他们有来往没有?” 卫若兰忽然有些明白卫母叫自己过来的用意了,估计她老人家是想让自己请那些旧部对现任的京郊大营之主将阳奉阴违,然后举荐卫伯上位。 心下思忖片刻,卫若兰不动声色地道:“他们虽是祖父的旧部下,但如今都是有品级的武将了,比孙儿品级高的不知有多少,况且孙儿未曾从军,他们并不服孙儿,只是有些平常的来往,亦无法左右军中的大事,帮伯父争夺大权。” 卫母忙道:“便是不能左右,好歹跟他们说一声,照应你父亲一些儿。或者你有本事,在圣人跟前举荐你父亲任一营将领,统帅千军。” 卫若兰莞尔一笑,道:“孙儿若有此能为,何至于从侍卫出身?想必祖母不知,祖父临终前曾经叮嘱过孙儿,无论孙儿从军与否,都不要和昔日旧部下谈论军中要事,也不得依靠祖荫,指示他们依从自己的心意为所欲为。因此,这些年孙儿和他们来往只说私情,不谈公务,就怕让别人知道孙儿野心勃勃,意欲掌控军中。” 凡是从军出身权柄显赫到在朝中占据举足轻重之位的武将,都怕圣人行兔死狗烹之事,略聪明些的都会在国无战事时退步抽身,放下大权享清福,以免为上面所忌惮。 卫老太爷大约瞧出了几分眉目,不让卫若兰投身军中做一呼百应之事。 从前卫若兰年纪轻不明白,为何有军中的人脉却不肯好生谋划前程,如今看了红楼梦,又知长泰帝的心思手段,卫若兰自然不会自寻死路。他知道,一旦太上皇驾崩,朝内朝外势必是一场无声的腥风血雨,这么说的原因是他清楚长泰帝没有心狠手辣到不是自己人就杀之后快的地步,只会选择罪有应得的人下手,至于未曾作恶的可能只是将之调离要职。 卫老太爷依旧让卫若兰和旧部以人情来往的原因则是,如若卫若兰有一天从军,多少能得到一些照应,不至于军中无人成为送死的小卒子。 瞅着祖母的霜发苍颜,这么大年纪还一心一意地为卫伯打算,卫若兰低声道:“以伯父的爵位来讲,如今已经极好了,不必在军中和人争权夺利。须知,咱们这样的百年世家,颓势渐露,反倒无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理应退后一步,转为守成之势。” 不独贾史王薛四家,其余王公之家都有这样的毛病,不过是或重或轻。倘若有能力倒还罢了,偏生没能力还占着高位,其家人皆倚仗权势,无所不为。 卫母沉默不语。 大概这是许多老人的通病,明知毛病却不肯治疗,宁可睁一只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