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径自出门,落后宝玉几步进了贾母房中,正听甄家女人们说两个宝玉生得一模一样,说起甄宝玉的脾性来,巧得很,也和宝玉极其相似。喜得贾母逢人便说甄家也有一个宝玉,也和宝玉一样的性情,别人都不理论,独宝玉犯了痴病。 黛玉亦不在意,见甄家女人随着来请安的王夫人去王夫人房里,便笑对坐在旁边的宝钗道:“姐姐怎么不在议事厅和大嫂子三丫头商讨料理事务?我和四妹妹才同宝玉说,说你们图省钱把花花草草分配给人,弄得我连花儿都没处摘了。” 原是敏探春兴利除宿弊,偏生时宝钗小惠全大体,不止承包园子的婆子感激她,就是没承包到手平白得几吊钱的婆子也打从心里感激她,竟似没有探春的功劳了,真真是有趣得很。 宝钗笑道:“三丫头出的主意,你们找她算账去。” 黛玉看了探春一眼,道:“三妹妹这么个乖人,我找她作什么?三妹妹想尽了办法开源节流,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园子,也小有成效,又因承包园子的人得管着各样粗糙活计,节省了开支。可惜是个女孩子家,倘若三妹妹是个男儿,在外头建功立业我都不觉得稀奇。” 探春道:“多谢姐姐赞誉,果然都是好姐姐,明白我这番苦心。如此行事,单园子里一年就能省下几百两银子,倘若用在府里,只怕省得更多。” 贾母在上头听到,道:“快别说这些话,哪里就值得这样了?” 探春不敢再言语了。 黛玉深知贾母性情,也无言语可劝,后回房中,刘嬷嬷悄悄将打探来的卫家消息告诉她,自从定了亲,手底下的人越发留心卫家的大小消息,不免提及了卫母赐婢之事,雪雁气愤地道:“才定亲,就这样做,岂不是给姑娘没脸?先前我还说她老人家慈眉善目呢。” 刘嬷嬷也道:“不错,卫家老太君这么做,似对姑娘有几分不满,莫非还记着先前卫公子不听话的旧事?”至于卫母打算替侄孙说媒一事,除卫母外,没有别人知道,他们也不知。 黛玉听了这番话,心里也似浸了一缸醋,情知难以出口,便撂下脸来,道:“理会这些做什么?瞧他怎么办罢。此事愿意不愿意,不在于别人。” 不在于别人,在于卫若兰。 他不受,自己自然欢喜,他若受了卫母之赐,自己终究是要面对。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极寻常的女子,有何德何能,却妄想独得一人心。 黛玉坐在案前,以手托腮,默默回思已经焚净的红楼梦书稿。虽然她很清楚,世家子弟哪个都有几房姬妾,自己父亲在世时也有几个姨娘,但是想到卫若兰将来也会如此,心里总觉得十分难过,宛若刀割斧凿,不觉想起幼时母亲因几个姨娘而背地里垂泪的情景。 唯有情到深处,才会伤心罢? 黛玉怅然地想,何以世人总是强命女子从一而终,却不管男人三妻四妾?世间男女,不都是一个人一颗心?偏偏男人的一颗心装得下家国天下,也装得下妻妾成群。世人总想着娇妻美妾,殊不知妻也好,妾也罢,哪一个不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些不伤心不难过的,不是受世俗约束觉得理所当然,便是心中已无情才会大方仁厚。 越想此事,黛玉越是低落,连镶嵌鸳鸯宝石的首饰都不肯戴了,闷闷不乐好几日,直至湘云大愈出门,也未曾缓解,忽一日听说卫若兰将如意平安二婢送还给卫母,不觉展眉而笑。 这日卫若兰出宫回家,尚未吃上一口茶,便见如意打扮得花枝招展,袅袅婷婷地端着茶碗过来,殷勤问好,他脸上顿时变色,拂袖将茶碗震到地上,打了个粉碎,厉声喝道:“你不在老太太屋里伺候,在我这里做什么?奶娘,如意怎么在这里?” 曹嬷嬷不急不缓地将卫母的意思说了,道:“老奴不敢自作主张,先安排她们住下人房。” 卫若兰皱眉道:“我身边自有服侍我的丫鬟,不必再添新人,叫两个婆子替如意平安收拾东西,送回卫伯府!” 如意早在茶碗摔碎时吓得跪倒在地,闻听此言,不由得花容失色,不管不顾地嚷道:“大爷,我是老太太打发过来伺候大爷的,已经过了明路,大爷撵我回去,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又将老太太心意置于何地?” 卫若兰看都不看她,径自吩咐曹嬷嬷打发婆子去料理。 如意心中大急,跪行至卫若兰跟前,伸手去抓卫若兰的衣襟,意欲哀声恳求,不妨被卫若兰周身的真气震飞了几步远,摔倒在地上,钗歪发松,好生狼狈。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