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有人从后殿行出来,正是朱厌,少年的脸庞有种百无聊赖的散漫,“议得如何?” 乘黄缓步走入后殿,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冷声道,“赤魃那个傻瓜,看见黄金就忘了脑子,迟早惹来大祸。” 朱厌起了三分兴趣,“哪来的黄金,中原人送的?” 银面具泛着冰冷的光,透出乘黄僵淡的话语,“不错,只怕是个钓饵,灭蒙那老东西分明是别有用心,话里话外的引诱,可笑赤魃一无所觉,居然遂了他的意,让中原人入教。” 朱厌歪在竹椅上毫不意外,“他和阿兰朵一样没脑子,正是一对蠢货。” 面具上的眼洞黝黑,乘黄摩挲着一把药尺,“阿兰朵再过不久就要正式即位,老东西大概也急了。” 朱厌现出嘲讽,“他又打不过赤魃,要是能在赤魃的眼皮底下将阿兰朵杀了,也算有本事。” 乘黄默然不语,朱厌身形一仰,晃得竹椅前后摇摆,“管他们谁赢,我都不会好过,灭蒙胜了肯定会杀掉我,若是阿兰朵当了教主,我大概要天天挨鞭子。” 乘黄冷冷道,“你何必去招惹她,凭你的口舌,讨好两句又有何难。” 朱厌捞起一根竹棍,挑弄笼中的竹鼠,哼道,“因为她太蠢,我瞧不上,何况她也瞧不上我。” 乘黄的银面具一闪,倒也没有再斥责。 “别看我和她同是一个娘,我有一半中原奴隶的血,平白就比人贱。要不是阿娘让你护着我,怕是早死了。”大约心里终有些不快,朱厌将毛团般的竹鼠戳得东躲西跳之后,他扔下竹棍换了话题,“乘黄,赤魃和灭蒙都有野心,你呢?忠于阿娘的话,守着神潭什么也不插手,不怕到头来不得好死?” 乘黄从匣中拎出一条粗壮的蜈蚣,丢入一枚圆肚蝎罐,看着蝎蜈搏杀,虫壳错动,良久才盖上罐子,沉默的一言不发。 第88章 碾作尘 赤魃宠爱的衰减,比纳香所害怕的来得更快。 他与阿兰若缓和了几天又吵翻了,随后看上另一个可爱的女奴,转眼将旧人抛在脑后。 见着赤魃日日搂着新宠玩乐,纳香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嫉妒任性,唯有默默的抑下怨恨,那些初时毕恭毕敬的血侍已然开始当面嘲讽,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真正慌乱起来。 赤魃勇武好色,随心肆欲,却从不曾听闻他有子嗣。周围的人群又充满敌意,让纳香无从打听,忍了月余,眼看腰身渐起,她终于选了一个日子,趁着赤魃外出返回,跪在路边截下了他。 纳香楚楚可怜的述完了话语,跪伏的姿势显出纤腰翘臀,极尽谦卑,祈盼能得到些许怜惜。然而赤魃仅仅扫了一眼,无情的吩咐随侍,“这种小事还来烦我,给她熬一碗红药。” 纳香全身都僵了,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大步离去的男人,留下来的血侍在一旁冷笑,“一个女奴还想做母凭子贵的美梦,除了圣女大人,谁也没资格为赤魃大人生孩子。” 纳香被扔回屋里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强灌下去的红药像一把刀,剜得腹痛如绞,整条筒裙浸满了血,四周冰冷而安静,所有的力气都伴着血流失了。 仿佛有人为她褪去了血污的裙子,用温水擦拭身体,每当纳香的意识飘忽起来,胸口就有一团温暖的力量传入,缓和冰冷的身体,她终于没有死,沉入了一场漫长的昏迷。 朱厌在教中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他尽管是教主幼子,却有一半奴隶血统,无缘继承,又养成了一副刻薄毒舌的性情。除了在血侍和长老面前还算尊贵,赤魃与灭蒙并未将他放在眼中,不过瞧在乘黄面上也不会欺辱就是。 乘黄是他的教养者,也是保护者,他兼了祭司一职,大半时间都耗在了神潭。 神潭在神教有极特殊的地位,潭中的红浆并非人力调配,而是自石隙所出,古已有之,功效十分奇特。可以强固筋络,也可以炼成药尸,甚至造就强大无比的傀儡。神教最初就是在池上筑殿起教,视为神赐,据说百年前神教有一次逢了大难,当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