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下一世做人还是做畜生呢? 下一世做人还是做畜生,又与人这一世,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索性随它去。 当然也有修士责斥这些修行“我道”之辈离经叛道,净瞎传些歪门邪道。可架不住修行“我道”的见愁,是整个十九洲乃至于这元始一界内修为最高、实力最强之人。反对之人纵然责斥,也终显得有那么几分气弱心虚。 而如今极域与十九洲间也不是完全封闭。 十九洲之所盛行,极域自也风闻。 所以这枉死城中许多鬼修里倒有许多不愿再进轮回,干脆就在极域修炼,等寿数将要耗尽,再投胎不迟。 见愁与张汤走来,看着两侧高楼内那些举酒而饮的鬼修,一路无话。 唯独撞见泰山王的时候,略略停步一望。 经过这许多年的修养,泰山王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魁梧健硕的身躯如旧,只是八方阎殿变作十方阎殿后,跟谁的关系都淡了。有时候在十方城,有时候不在,偶尔能在一些高楼的角落里瞧见他。 比如此刻。 那沉凝厚重的身影,便坐在道旁高楼一角,背对着外头,谁也看不清他神情,只觉那确是一座冷硬的高山。 有只毛茸茸的小猫儿,柔柔软软地趴在他颈窝。 从他左肩,爬到右肩,过了很久,才见那身影一动,轻轻伸手在那猫儿的背上抚了抚。 见愁终究还是没上去打招呼,只无言从这楼下经过,转过几片繁华地,便又到得那破败旧巷巷口。 枉死城再怎么变,这里也不变。 常如一日的荒凉冷寂,地面上青石板的缝隙里甚至长出了青苔。 她与张汤从中经过,留下两串细碎的脚印。 雾中仙便站在屋内,凝视着身前那一尊与他等高的石像,像是已经等待久了。 脚步声渐近,到得门前。 接着便听见了见愁的声音:“得闻前辈询问晚辈行踪,见愁遂来叨扰,见过前辈了。” 雾中仙终于转头看她。 她正躬身向他道礼。 其实修界以实力为尊,见愁的实力已经远远胜过他不知凡几,本不必再对他执什么晚辈之礼,可偏偏她与往日相比,竟没有太大的变化,既不骄矜,更不自负。 他从这女修身上看到的,竟是那一点烟火与人情。 实在少见了。 皱纹爬满了额角,雾中仙一张形容枯槁的脸上,忽然就透出了几许风烛残年的慨叹,只问道:“见愁小友参悟《九曲河图》近四百载,也该快往上墟仙界去了吧?” 《九曲河图》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是秘密,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从来稀松平常,见愁也未对他们保密。 如今听雾中仙提起,她虽有些诧异,但还不算意外。 毕竟雾中仙,或者说不语上人,正是河图其中一任主人。 她并未隐瞒,如实答道:“参悟甚久,终明了从心而行。无为与为,我择后者。不日确将往上墟仙界一探。不知前辈,有何交代?” 张汤听得一怔。 见愁在此界待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见愁本是修士,修为到这境界,似乎的确应该飞升。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用“飞升”这一词呢? 他微微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