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在回程的马车当中,阿慈亦与高羡一样,感到无奈且无力。只是她所惆怅的缘由,是在她与高羡分别登车后,出宫以前,不想竟又见到太后身旁的掌事嬷嬷拦住了马车。 阿慈原本以为这一日的事情能够暂了了的,可那掌事嬷嬷替太后带了句话来,告诉她:并没有。 太后邀阿慈明日辰时,再往她宫中一叙,不带旁人,只她自己。 那嬷嬷传完了话便福身告退了,言行举止皆是恭敬并客气的,教阿慈什么也瞧不出来,但她心中却是明镜儿似的。太后特意赶在她出宫以前派嬷嬷来喊她,又点了名只要她一人独往,为的是什么事情,阿慈实在太清楚了。 她没法拒绝,想来吻痕的事情是盖不掉了,她唯有硬着头皮,将高羡先瞒下来罢…… 阿慈想着,望着马车外,不由也是沉重的一声长叹。 …… 翌日一早,天才刚亮,太后打发前来端王府接阿慈入宫的马车便在端王府前停好了,阿慈照着太后的吩咐,独自一人,登车入宫。 还是同上一回那样,她先在外厅等候了一会子,待到太后做完了早课才让嬷嬷引她入内。 太后今日换了一身缘襈裙常服,还是端坐在北向正中的椅子上,阿慈入内后拜见了她,太后虽然和颜悦色地答着,却并没有叫她起身。 她先是令左右的嬷嬷等退下了,方才开口喊阿慈。可她开口,称的却也不是“端王妃”,而是“黎氏”。 阿慈知道今日一劫是躲不过了,将身子伏得低低的,仍以额触地,头也不敢抬地答:“妾身在。” “这里没有外人,我现下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可能如实作答?” 太后的话音渐渐收起了先时的和气,显出一丝威严来。 阿慈诚惶诚恐,只能磕着头道:“是……” “好,那我且问你,你脖子上那些印痕,是怎么回事?!” 阿慈埋着脑袋,终于默默闭上了眼,果然是为这件事才召的她。 她知太后既已注意到了这个痕迹,自己瞒是瞒不过的了,就算她撒谎推说是什么虫子咬的,可太后只消命几个懂的内闱嬷嬷将她拉到内室去,解了衣裳查验一番,便也什么都一清二楚。与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认下来。 只是她唯独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这种事情要她一个女子说出来,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阿慈一时低着头,口中只犹豫道:“是……是……” 然而太后没等她磕磕绊绊地“是”完,倒先又问了她一句:“可是与睿王爷有关?” 阿慈闻言,倏然一怔。 她原本便闭上的眼,这下子闭得更紧了,心中知晓已是完了,太后明察秋毫,定然也把昨日高羡那样的举动放到了心上,并与她的“不守妇道”联系到了一起。 虽说那吻痕实与高羡无关,但她既已怀疑到了这上头,任阿慈再如何辩解,只怕也是无济于事的。何况,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去辩解。 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吭声,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太后动怒,反而听到太后沉重的一声叹。 非常清晰,非常沉重的叹息。 甚至于阿慈下意识想要抬起头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睁开眼,听见太后喊她:“你起来罢。” 阿慈惶恐地没有动,太后又喊了她一声:“起来,到边上坐。” 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低眉垂眼到一旁坐下来。 “我知道羡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是不是对你示过好?” 太后待阿慈坐下后,突然轻轻地这样问,阿慈登时才从心中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里,生出一种她一直未曾想过,却似乎正是太后此时此刻在遐想的念头来——高羡从前便是风流孟浪,见一个爱一个,如今会不会荒唐到又瞧上了这个寡嫂? 阿慈本就生得极好,因出身较旁人不同一些,身上又自带一种坚韧不俗的气质,难说高羡不会动心。 阿慈还在发怔,落在太后眼里,却成了代表默认的不声不响。 “果真是我猜测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