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祭台上, 响起了风声。 每一个旋动都似影闪, 每一个舞步都透露着幽诡,风的呼啸像是鬼魅在嬉笑,青衣霓霓,绸带飘舞好似旛动。 太古时期,有巫以舞沟通天地。山鬼,便是巫山神女。 人们目不转睛瞧着台上,满脸庄严肃穆,眼中只余虔诚,就像是太古时期的人,围在祭台下,尊崇着巫。 啪嗒—— 豆大雨滴滴落在人额上。 下雨了! “下雨了!!!” 人们哭着喊着,凝视着台上山鬼,欢呼:“山鬼——” “山鬼——” “山鬼——” 鸡皮疙瘩在人们身上冒起,他们目光本能地追随台上山鬼,祂的祈舞仍未停下,大雨滂沱而下,祂便在雨点下飘舞飞旋,赤足每一次踏踩,水花飞溅,就是一声韵。 大雨浇了李世民满脸,他勉强睁着眼,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不太符合场景,但是放在此刻却又诡异合适的诗句。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祂在祭台上忽隐忽现,遥远而神秘,台下,人们搬来大鼓,敲打着,呐喊着—— “山鬼——” “山鬼——” 大滴大滴的雨从天幕掉落,喧嚣在天地间,鼓声“隆咚”,仿佛能远远响到千百里外,祂是那缕飘摇的火焰,点燃了这个狂热夜晚。 所有人都在行祭祀,唯有阎立本这个大画家跑到了能遮雨的地方,打开自己随身的画箱子,颤抖着手要去画今夜这幕。 《步辇图》是阎立本所画,“凌烟阁”功臣图也是他所画,《历代帝王像》亦是,如今他要画山鬼。 画下第一笔,他顿住。 画下第二笔,他盯着画纸沉思不语。 第三笔勾到一半,他突然疯也似的撕掉那张画纸,又铺了一张,画了几笔,又撕掉,再铺,再画,再撕。 发上水滴垂落,晕开在纸上。 “不行……画不出来……”阎立本喃喃地说,面部仿若癫狂。 “不行!” “画不出来!” 不论他怎么构思,都想不出要如何画出山鬼的神性与诡意。 祂并非普世意义上的好神仙,祂对凡人始终是高高在上,就算是最接近祂的唐皇,也不清楚自己在山鬼眼中是什么样。 这样的山鬼,不能简单画得飘渺,也不能单纯画得幽诡,尤其是今晚,祂有神性,却又漫不经心地垂下飘带,允许凡人攀爬逃离厄运,可同时,风吹来时,祂又能漠然瞧着一个个生命摔落下去,直到——愉悦到祂。 “怎么画!” “要怎么画!” 癫狂之色在阎立本脸上越来越大,他忽然瞪大眼睛,“我知道了!” 他飞快地舞动画笔,一笔笔画,脑子里同时构思出整幅画的样子—— 人群被印在画里,他们仰着头,虔诚地注视上方。他们瘦骨嶙峋,他们好似将死,只剩下沉默。那一双双半抬起的手好似要抓到什么。 画的另一边,是一座高山,尖端高耸入云,无数人在攀爬,空中不断有人摔落,画纸近顶端,是一个人,他的手攀到顶峰,纸上看不到脸,只能看到那只手,充满了尘土,开裂出血迹。 然后,那只手,抓住了一根青色绸带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