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锅油……砰然炸开。 整个黎阳都被点燃了。 远近的百姓都看向这个方向。 起初是风动,而后是云动,乌麻麻的东西都向着李擢砸过去,菜叶、牛粪、鞋子、石块……只要是手能拿动的东西,都冲着李擢招呼。 “滚出黎阳!” “滚出河北!” “别想带走小官人!” “滚!!!” 破碎的瓦片飞砸过来,正中李擢脸面,血淋淋一道划痕,疼痛席卷而来,没等李擢反应,就是一个棍子,远远扔过来,砸在他肩膀,“咔嚓”一声骨裂。 马儿慌乱地嘶鸣,胡乱去挣缰绳,马车轰隆倒翻,尘烟四起。李擢那些护卫想过来帮忙,有一护卫忽然被一个百姓从后面扑飞出去,滚到马蹄之下,马惊慌之下,前蹄一踏,那护卫被踩得出气多进气少,前胸都塌陷了下去。 这些刁民都发了疯了! 有风吹来,其他护卫不由打了个哆嗦。 无数百姓从墙后,从门里奔涌而出,眼中是满满的憎恨,他们恨不得将李擢的肉撕下来生吞。 “看到了吗?” 陆宰指着下面,对李纲说:“他们不是官吏,不是豪族,他们只是一群想要活命的人。” 李擢狼狈地被一路赶出黎阳县,百姓们便好似打了胜仗似欢呼鼓舞。 还有百姓连忙蹲下去捡菜叶子。 这些都是之前一时激愤扔出去的,洗一洗还能吃。 李纲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是你安排好的?” “不是。”陆宰摇头:“他们只是能分得清,官家没有让他们活下去,而我家主公让他们活了下去。谁不让他们活,他们就不让谁活。” 李纲又将目光看向下面。 那些百姓脸上带起了笑。 他们觉得自己又有了盼头。 即便是自己死了,父母兄弟姐妹儿女仍会有土地耕种,有粮食收获,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活下去的希望。 人啊,最怕没盼头。 陆宰在旁边淡淡地说:“什么是忠君。看这民意,难道要让官家被百姓推翻才是忠君吗?” 李纲:“你这是偷梁换柱,混淆视听。” 陆宰看到被赶出黎阳的李擢,知道此人猥懦不堪,一时半会恐怕不敢来黎阳宣读旨意,又不敢回扬州触官家霉头,便短暂放下心来,再思计较。听得李纲话语,他侧过头去看人,哼了一声:“混淆视听?我不算忠君,难道庙堂上那些一心让官家和金人讲和,只想着自己家中那两块土地,偏居一隅的奸贼,才算忠君?李伯纪,你扪心自问,我们体谅朝廷,朝廷里那些奸佞,能体谅体谅我们吗?” 火气下去之后,陆宰终于动起了脑子,不再对准赵构逼逼,而是把抨击对象换成了主和派。 “多少忠臣良将死在奸佞手中,你李伯纪不会不知道吧。别以为谁都盯着那位置,我们只求自保而已,只要朝廷不动,我们就不动。他们自面他们的南,我们偏要朝北去,两不相干便是。待得金贼死绝,我们自然会解甲归田,这秘法和军权,一一奉上。” 李纲再次沉默。 只是瞧着下面。 瞧着下面。 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妥协。 …… 下面一个脑袋伸出来:“你们其实不用吵……” 李纲惊得往后趔趄。 陆宰呆滞:“主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不重要。”十岁的青霓眼珠子滴溜溜转,扒着塔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