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了半晌才有些嘲讽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闻兄信任了,连问都不问就跟着我来了。” 闻瑎没理他。这倒不是闻瑎信任徐令孺,而是她清楚此人不会做出杀人越货之事。 徐令孺看向闻瑎,神色晦暗不明,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他闭上眼睛,无言地发出一声叹息。 又安静了。 马车轱辘碾压着大街,车夫的技术很好,闻瑎没有感到任何颠簸之感。 但这路程实在有些太长,半个时辰后,隐隐约约,闻瑎似乎听到了水声,湿意加重,甚至连周身的冷意也加深了。 吁的一声,马车终于停下了。 徐令孺先行跳下马车,站在湖边眺望,视线捕捉到那湖中小船之上。 闻瑎随之来到湖畔。 这里一片幽静。 月色湖光,湖中心有一艘亮着灯的小船正朝岸边缓缓驶来。 徐令孺望着闻瑎,面如冠玉,唇似涂朱,顾盼之间自有一种风流韵致。他收回了视线,身体微弯伸手示意:“闻兄,上船吧。” 船不大,却处处透露着典雅,桌上放着几碟菜,一壶酒,两盏杯。 银白色的月光映在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绿萝纱帐,油灯点亮了整个船屋。 两人上船之后,这船夫将这船驶至湖中央,便兀自跳船离开。闻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噗通的水声吓了一跳。 此时,这小船之上,只剩下闻、徐二人。 徐令孺望着她被惊到的神情,神色中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的快意,“这里只剩你我二人,闻兄,我也就不再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吧。” 他把闻瑎面前的酒杯倒满,又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此刻,徐令孺的眉眼间满是平静,口吻中说不出什么友善与否,但却让闻瑎下意识地皱起眉来。显然他已经觉得闻瑎是瓮中之鳖,如何都跑不掉了。 闻瑎面前的酒杯满盈着清酒,随着船身的摇摆晃动着,却始终没有溢出酒杯。她把视线从酒杯移到面前的徐令孺身上,眼皮垂了一下。 徐令孺把杯中之酒一饮而下:“闻兄,陆大人可是要回京了。你作为他唯一的弟子,以后自然不同于以往了。” 闻瑎面无表情:“徐兄言重了,且老师不打算回京,你不必试探我。” 徐令孺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语气冷酷但是表情却带着挣扎:“不回京,怎么可能,人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凌昌县。 卢屹规的拐杖驻了驻地,站在那因为岁月沉淀已经泛黄发黑的木门前,缓缓扬起了手臂。 吧嗒,一声清脆的打开门闩的声音。 门被他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溜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官员。 领头的那人弯下身子行礼:“陆大人,属下奉陛下之命,请您回京。” 卢屹规虚浮了下身子,微微颔首,淡淡道:“老夫年纪大了,就不向镇抚使下跪了。” 这位姓李的从四品锦衣卫镇抚使双手抱拳作揖:“折煞下官了。陆大人,王命急宣,今日天色已晚,不劳烦您受累。明日辰时,下官来接您进京。” 此人的态度恭敬,但言辞却满是不容置疑。 他将手中的谢郁亲笔所书的函书交于陆有之手中。李镇抚使腰间的绣春刀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发出声响,随后,二十人的队伍悄声离开了。 卢屹规,不,该称呼他为陆有之了,前兵部尚书,即使离京已经十年之久,但依旧名震朝野的朝之重臣。 这个头发发白,留着山羊胡的皮肤黝黑的老人,脸上是经年历久的风霜。身上依旧是一身葛布棉衣,脚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