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漂亮的一双眼睛流下泪来。 他说她是这个家唯一的精神支柱,他说外面太危险,只有家里是最安全的。 他死死抱着她,额头抵在她肩上,一遍遍地重复说“我爱你”,声音低哑浑厚,跟很久之前他在她床边念古典诗的声音一样。 那一刻,她知道温执实际上很脆弱,于是她自愿卸下自己的翅膀,步入他的牢笼。 而温郁,生来就在这个笼子里,从他生在这个家庭开始,他的人生就注定不得自由。 刘婧婧耷下眼,温热的感觉席卷眼眶,她抬起手指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哑声轻问:“我该怎么做?” 蔡叔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她,他跟林羡清商量好了,周日凌晨三点,以他对温执的了解,这个点他已经入睡,是最好行动的时机。 届时他会打开温家别墅的大门,林羡清和祝元宵、徐寒健会拖着床垫到后花园去,温郁破开窗户跳出来,他们仨会赶紧拉着温郁跑走。 当然,温郁破窗的时候动静肯定非常大,温执会醒,那个时候需要有人拖住他。 那个人就是刘婧婧。 周日凌晨,鸦雀归巢,空气也变得寂静,温郁守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腕表的秒针划过一圈又一圈。 那张字条上是林羡清的字迹,他永不会认错,温郁把那张纸条当做自己全部的希望,紧紧握在手里,像以前无数次与她十指相扣一般。 秒针划过一圈,分针就颤动一下。 分针转过一圈,时针就转移一格。 他就这样数着,数到凌晨三点。 时间到了。 她说,她会在窗外等他。 温郁捡起地上的斧头,刃身泛着冷光,他略微退后,砍下第一刀。 木茬崩裂开,他看见了窗外流动的月光。 那破口越来越大,木板变得四分五裂,叮哩哐啷地掉在地面上,连带着窗户的玻璃碎片也碎裂一地。 他抬睫,看见婆娑的树在凉风中舞动,皎洁的月亮弯着眼冲他笑,连呼吸间都是屋子外清冽凉爽的空气。 他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中斧头掉落在地,别墅里传来温执的喊声,他不想去在意。 青年低眼,看见楼下三个人聚拢在一张厚厚的床垫旁,他们三个的脸都被风吹得红彤彤的,不约而同地把双手合拢在嘴旁,作喇叭状,齐声把声音喊至嘶哑: “温郁——” “跳!” ——『温郁。』 他一只脚踏出窗户,迎面而来的风撩起他凌乱的头发,月色夹着凉意渗透进他的骨头。 温执说,他生在温家,就该被规则束缚。 温郁踏出另一只脚,坐在了窗台上。 他不要。 他要死在自由里。 ——『妈妈希望。』 温郁轻轻闭上眼。 下坠的一瞬间,身体开始失重,逆流的空气推着他单薄的脊背,冷风从衣服下摆灌进去,他毫无知觉。 直到背脊抵到有弹性的床垫,温郁怔怔掀开眼皮,看见了满眼的月亮,跟童年时从窗外窥见的一模一样。 ——『你可以飞出去。』 他发觉自己眼底有潮意,月光辉映着林羡清的脸庞,涌入他眼底。 林羡清的眼泪掉在他冰凉又苍白的脸颊上,掉在他透明如蝉翼的眼皮上,掉进他心里,灼伤着心脏。 她一边哭一边握着他冰凉的手,把他拉起来,声音带着点惊魂未定的哭腔:“……我们快走,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林羡清拉着他跑在第一个,祝元宵和徐寒健在后面护着他,别墅里温执打开了关着温郁的门,却只看见窗户上一个豁然的大洞,以及一室流动的月色。 凉得刺眼。 他眼瞳颤抖一下,急急下楼,发现大门开着,蔡叔面对他,恭敬地笑着。 “蔡叔!”温执咬牙叫着,“谁准你——” “温执。” 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温柔,是听过千百遍的悦耳音色。 男人的身子很明显地僵住,从他囚禁刘婧婧开始,她就再也不愿见他。 温执发觉自己像不会活动的木偶一样,他艰难转动着脖子,看见那个久久紧闭的房间里,走出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人。 一如初见。 她低眉,像一幅如黛的远山写意图,但那细得仿若一捏就碎的脖子上,却无畏地抵着一把水果刀。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