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金钗子,那支金钗钗头打着小巧的玉兰花,片片花瓣栩栩如生,竟能看清花蕊上的粒粒花粉,骨格清奇,如一枝风中挺立的白玉花。令他回想昨夜在汤泉,阿圆倔强的神情,一双黑曈写满了不服气,她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强。 他嘴角漾着笑,专注对着一枝玉兰花金钗,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华族青年没什么两样,看似俊美又多情,轻而易举虏获闺中少女的芳心。 云尚仪却不认为,得不到郎君回应,她悄悄退出来办正事。尚家的男人都是危险的,爱上他们难有好下场。前例便如大长公主,一辈子念着老国公一人,事事以尚家为先,殚精力竭,操碎了心,临了也没落下好,在老国公眼里不如一个野路来的表小姐。 郎君要拿柳氏做什么,她也能猜出几分。想那柳氏养在尚府,从不曾抛头露面,下月太液湖赏荷高调亮相,凭着她的姿色是能兴起一股不少的风浪。 猜什么也不要去猜男人的心,更不能高估你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地位。 云尚仪赶到关着聆风院众侍婢的小院,面无表情公事公办道出对她们的处罚,院内已是哭声连连,另有一名侍婢早已晕死过去,红芍和阿凝紧抓她的裙角哭求见郎君一面。比起前面的惺惺作态,红芍真正哭得声嘶力竭。 冷冷瞥向地上的人,动心只在转瞬,云尚仪倾刻间恢复一贯的理智和精明,命人拉开红芍两人,留下办这种事的老婆子,扬长而去。 从五岁进宫,已有整三十年,云尚仪只信一条,聪明的人绝干不出有失水准的事。若有人突然做了蠢事,只能说明她平时伪装的好,本质还是蠢材一个。 就像那罗家女郎,郎君不在时拿乔做态,凭谁都不放在眼里。等郎君回来,只娇弱一句话,既博得了同情,又勾去了郎君的心。是要有点真本事,才能淌住大长公主府这趟看似富贵的水。 ****** 离开足有一个月,再次回到青鱼巷,忆君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落泪。因为车里有外人在,她才收回泪花,进家门一头扑进罗大婶怀里不再抬头。 大长公主府的女官忽视罗家母女失礼的举动,客客气气放下各样药材和补品,又留下几身女孩儿穿的衣裙,嘱咐府医守在罗家,诸事都办妥,才带着人回府复命。 屋里只剩罗家母子三人,罗大婶拉着女儿瞧不够,捏了捏她身上的肉,又捧起小脸仔细端详,轻轻挑开额发见一块落疤后的淡红印记犹在,她不由带着哭腔,“阿圆,你都受了什么样的罪,全怪你阿兄瞎了眼,不明不白引进来一个鬼,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罗大婶肯定知道了尚显的事,子君闷着头不发一词,反倒要忆君来安慰:“阿娘,我只是磕破了一点皮,不要紧,用了宫里的生肌膏,听说不会留下疤。” 见罗大婶仍是涕泪涟涟,忆君鬼使神差宽慰道:“你老人家放心,小侯爷待我很好,我没受委屈。” 他是待她不错,可这种好忆君不想要。她无力改变现状,说两句话哄娘亲开心总是可以的。 罗大婶听见话收起泪,左右审视女儿,嘴皮翕动好几下才小心翼翼问道:“阿圆,小侯爷真的瞧中了你。” 这话问得,忆君根本不想正面回答,只勉强点一下头。 阿圆能被武英侯相中,说明她的女儿的确出众。罗大婶心里才燃起一股得意,转念又想到罗家小门户,高攀大长公主府,阿圆进门要给人做小。她的女儿病弱又没经过事,岂不是要被人给活吞了。 思来想去,罗大婶有心想问女儿几句,又怕招来她的不痛快,惟拿眼狠剜儿子。都怪大郎多事,领谁来不好,偏生领来小侯爷的心腹尚显,人心隔肚皮,那尚显欺瞒他们家做出这样下作的事,老天怎么不报应他?! 子君心里也烦燥,怕阿娘话多唠叨,两把拉起她哄道:“阿娘,你到厨房里瞧一眼,看有没有可口的吃食,阿圆回来也有半日功夫,让她垫点肚子,还要服药。” 罗大婶醒过神,迭声应下,边出门问女儿想吃什么。 “要白饼,再熬上半锅粥。”忆君冲口而出,她确实想吃得清淡点。 那厢罗大婶转身去了后厨房,子君才有功夫细看妹妹,他伸出手轻捏妹妹的脸蛋,瓮声瓮气问道:“阿圆,若你不愿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