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显应诺一声,适机说出另一条讯息:“冯家有个女儿名唤青萝就在府里,上月郎君养伤时,得大长公主的授意,她还来过聆风院。听人说起,最先她在长公主府里,后来长公主说她花绣得好,推荐给大长公主,来了不足两个月。” 尚坤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次见阿圆和同龄一个女孩谈得亲热,他嫌碍眼,把人打发走不许再来。世上的事情真合了一个巧字,难道说冯家以前就和别人勾结,骗过阿娘混进公主府打探消息。 “也盯紧她,等我回京再做打算。”尚坤边拾阶而上沉声吩咐道。 目送郎君进了汤泉,尚显不由自己瞄向一处栏杆,兰台上空无一人,再不见佳人凭栏而立,翩如仙姿。甩甩头扔下这些杂七杂八的怪念头,他先打发大长公主府报信的郎官回京,又出来找曲四郎他们几个。 经打问,跟着尚坤外出的亲卫们全都泡过汤泉换上干净衣服,在饭厅里用饭。尚显进去时,曲四郎脸糊得油光发亮,双手衣服上也沾上油渍,大声招呼他也坐来一起吃,再看其余人也都毫无吃相,大口嘶咬着烧鹅烤鸡,大口喝酒,活像几百年没见过五谷。 他扔下一坛酒,款款坐在一旁:“一坛陈年竹叶青,犒劳你们几个连日辛苦。” 曲四郎不作客套,打开封泥,酒香扑鼻,每人倒上一碗干了,又吃过酒菜缓过饿劲,他才抹干嘴上的油絮叨:“你守在家里是不知道,这回出去凶险至极。别的不说,紫骅骝偏偏不听话,出京的头一天晚上就跟着匹母马走丢了。要不是有阿圆在京里,我估摸着郎君不管不顾一心想把马找到,再提回京的事。” 尚显吃惊,“紫骅骝跟着郎君有五六年了,从来没有不听话的时候,怎么这回偏偏出了岔子,别不是有人存心下套。” 曲四郎笑得暧昧,旁边一个同伴插嘴道:“还不是那匹枣红马,就上回驮着子君的妹妹走丢的那匹马,那马见了紫骅骝闻风就逃,紫骅骝一溜烟追出去再没见影,郎君当时脸气得铁青。” “纤离”,尚显轻声接道。 屋内人都大笑,曲四郎也俯耳过来透露:“紫骅骝跟着纤离跑了,倒方便我们行事,外头人根据那匹马猜度郎君的去向,我们就派人四处扮着郎君的样子骑上的差不多马,挑在黄昏时分亮个相。等明天郎君发封公文出去,托各地州府缉拿假扮他的盗马贼,这事差不多能遮掩过去。” 郎君的能力,尚显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只是提到纤离令他想起,是他把纤离带出大长公主府送给阿圆,也是他把阿圆带到郎君身边。 说的好好的,看阿显变了脸色往外走,曲四郎喊他:“阿显,转一圈回来,我们痛快喝一晚上。” 听阿显回一声还有正事,曲四郎嘀咕这人就是怪,难不着最近的访客太多,阿显整天疲于应付,人太累了,回头求郎君给阿显也放几天大假。如今有了阿圆,郎君不再时时提溜他们这帮亲卫们练拳脚,明早可以睡个懒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尚坤觉得也是,他怎么偏生栽到小阿圆手里。就刚回来那会功夫,她眼里还有他,再往后嘴里尽是她的阿娘,憋着泪花可怜巴巴就是不落下,他是又气又心疼。 “云尚仪办事办老了的人,有她在,比你我都想得周到体贴,再说你去了也帮不忙。乖啊,再别想了。”尚坤自觉很委屈,他什么时候能在阿圆心里占到第一位,她眼不再有阿兄、阿兄,只有他一个。 答应不再想,忆君转过身又想问一句,见到尚坤都快发火,她才忍住话头,拿起桌上的单子给他看,指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这几天到访的人都列在上头,听阿苒几个说,差不多京里排得上号的几乎全来了,我也看不懂,你自个琢磨去罢。”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鱼小虾,尚坤还没放在眼里,阿圆做事最贴心,这种事回头阿显也会细细禀报,可他就想听阿圆一张小嘴说出来,声音清脆,沐去多日来的辛劳和劳顿。 天色也黑了,羊角宫灯微弱朦胧,他半搂着人在帐子里,一下一下逗她说话,“我不在庄子里,你闷不闷。” “闷”,忆君嘟一下嘴,眉头微颦,像是诉苦,“从早到晚下着雨,没法出去,打着伞逛了一小回,石子路太滑,有好几回差点摔倒,觉得没劲也就回屋子睡觉。” 阿圆神情鲜活灵动,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尚坤盼这一天盼了许久,他知道,最起码阿圆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听着听着他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咬一口,馨香粉嫩,比任何珍馐都要美味。 “讨厌”,忆君抗议,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