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意秾起床时,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旁边的床榻上就像从未有人躺过一般,她吸了吸鼻子,床顶上挂着香熏球,连他一丝一毫的气息也闻不到了。 意秾也不知道心底那种失落感从何而来。 彤鱼和丹鹭进来伺候意秾洗漱时,意秾突然问道:“昨天晚上是谁值夜?” 彤鱼愣了一下,昨天她值夜姑娘是知道的啊,也不敢多问,便回道:“是奴婢值的夜。”说完她就有些担心了,是不是自己睡得太死,半夜时没听见姑娘唤她? 意秾摸了摸鼻子道:“昨天晚上雨大,你半夜有没有起来过两回,看看四处的窗户有没有被大风刮开的?” 彤鱼一头雾水的道:“奴婢亥时、子时都起来过一次,四处窗户钉得结实,并没有被刮开的。” 公主府的窗子北面向的都是镶以琉璃,南向的才用绢纱或高丽纸,纸上也都是淋了桐油的,看上去半透明又能防水。而碧岑园因是专门整理出来为意秾安置的,故而好几间屋子都是用了明瓦的,便是将蚌壳精心磨制成纸一般薄厚,不仅十分透明,原来蚌壳表面的弧形纹路也依然清晰,而另一面则发出蚌壳内壁上特有的珍珠光彩。 彤鱼也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平白无故的问了这么一出儿。 等意秾梳洗妥当了,丹鹭便命小丫头子摆饭,这时便有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笑嘻嘻的进来,这个小丫头是容锦身边的,很是得容锦喜欢,名叫春铃儿。 彤鱼对她很是客气,亲自去给她打帘子,春铃儿忙道:“彤鱼姐姐真是折煞我了,哪敢劳烦彤鱼姐姐掀帘子!”又笑着问:“公主让我来请姑娘呢,不知道姑娘现在可方便?” 彤鱼笑道:“姑娘梳完头发,妹妹快进来吧。” 春铃儿年纪不大,看着就带着股子灵气劲儿,她嘴也甜,乖巧的给意秾请了安,嘴角伶俐的道:“公主说现在园子里的花儿开得正好,趁着现在日头还不甚大,便邀姑娘过去一起采些新鲜的花儿,或是做口脂、或是做胭脂膏子,总归是自己的做的,不比外头的好么。” 容锦一直就喜欢自己调制这些脂粉,她自己也研制不少的方子,效果也确然不错。 意秾只是觉得有些诧异,容锦自昨日接到圣旨开始,便闷闷不乐,只说许季玉是她的克星,日后自己要落到他手里了。意秾还想着这几日好生开导容锦,没想到,才只一日的功夫,她就又活蹦乱跳了。不过,她能分辨得清好歹,终归是一桩好事。 意秾含笑点了点头,又让彤鱼给春铃儿抓瓜子吃。 春铃儿乖巧,见意秾正在簪花,便笑道:“姑娘不如戴这套嵌红宝的头面吧,姑娘长得白,配上这套红宝,真真是比天上的朝霞还要美了!如今府里又是公主的喜事,姑娘戴红倒是极适当的!” 意秾笑道:“怪不得你家公主喜欢你,当真是长了张巧嘴,等日后你家公主下降了,就算公主不提,我也要跟公主好生说说,得给你指派了户好人家嫁了才行!” 春铃儿倒底年纪还小,听得这话脸一下子就红了。倒惹得彤鱼丹鹭等笑个不住。 最后意秾还是依春铃儿之言,戴了那套红宝石头面。等一套都收拾齐整了,意秾才发觉,自己身上是一袭银红色暗芙蓉纹叠纱罗裙,便觉得这身穿着可能过于耀目了,原想着换一件,见春铃儿等得着急,她知道大公主是个急性子的人,便也没再折腾。 公主府阔大,花园子也多,每一处都修得十分匠心,叠山理水,以景环景,每一处都不能一眼望到头。 春铃儿引着意秾来到遐思园,此时春光正好,四处花草蔓枝。 海棠睡、绣球落、木笔书空, 蔷薇蔓、牡丹王、芍药于阶, 杜鹃归、木香盛、荼穈香梦。 春铃儿笑道:“就是这里啦!”说完就转身跑了。 意秾在花圃里并未见着容锦的身影,方才过来时,彤鱼和绿蚁又被祝嬷嬷从半路叫住了,此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了。 她也不再多想,提着裙摆便往回走,没走几步,一抬头,便见前面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头发用玉冠束起,面上含笑,竟是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袍。即便是在浓丽的花间,也丝毫不掩他的风采。 意秾的心跳骤然加快,不过还要嘴硬,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矜持的给容铮俯身一礼,道:“二殿下怎么在这儿?” 容铮对她这副故作骄矜的模样真是又爱又恨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