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将娘放在车子上,又转身将枇杷接过去放在夫人身旁,按住她道:“你不要再逞强了,先躺一会儿。”又向大家道:“这里时常有突厥人出没,我们不宜久留。” 说着命将士们协助百姓为伤者包扎,将死者就地下葬,留下表记,然后带大家回鹿城。 枇杷见娘一时不能醒来,也知她急火攻心,另外就是长途跋涉实在太累了,又觉得她现在醒不来也不是坏事,毕竟这样残酷的情景娘是怎么也受不了的。但她自己却硬撑着站了起来,过去看梅氏和守礼下葬。 就见王淳正在爹的身边,自己过来便伸出手扶住,“你靠着这株树站一会儿吧。”枇杷正觉得浑身的酸软,果真便靠着那株树站住了,见梅氏和守礼已经用爹的大披风包了起来,放在一株大树下掘好的坑中,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土掩了,又不禁滴了几滴泪,轻声道:“守礼,再投生的时候一定要去一个太平盛世啊!” 傍晚时分,大家到鹿城,老大人意外见到老妻、爱孙来投,自是一番欢喜,但又听说梅氏和守礼遇难,很是难过,他亦是出身世家,很在意家族传承,深为玉进忠失了小儿子伤心。 但后来又听老妻讲了过程,便叫王淳,“你多去安慰枇杷,就怕这孩子将责任担在自己身上,其实与她完全无关的。” 王淳亦愁道:“好不容易从京城到了德州,经过了多少困难,守礼竟一点苦也没吃到,依旧白胖胖的,都是伯母和枇杷一心守护才能如此。谁想到就要到鹿城,梅氏竟然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她自己倒霉不算,守礼也受了她的连累。枇杷这几天眼见着瘦了,自然是又担心杨夫人又心疼守礼,心里也是自责。” 老夫人在一旁道:“淳儿,你扶着我一同过去吧,我去劝劝杨氏。” 王淳扶了祖母,又看看王夫人,示意母亲一同去,可王夫人却扭过头去只做不知,王淳亦无可奈何地与祖母出去了。 老夫人轻轻拍拍王淳的手臂,“你娘就是个糊涂的,你不要受她影响。” 王淳点头,他知道娘就是认为一路上枇杷没有对她格外照顾而生气,自己怎么劝也不能将她劝好。其实枇杷已经非常照顾她了,只是做为一行人的领头人,玉枇杷不可能将别人都视为草芥,只把自家人高高捧起。要是真那样,他们也不可能平安地走了上千里路来到鹿城。 先前在路上,毕竟总要仰仗枇杷,娘还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现在到了鹿城她没有顾忌了,马上就翻脸。梅氏和守礼的事情,本应她去劝慰照料杨夫人的,可是她就是不肯去,祖母才拖着病体出门。 “祖母,我知道的。”王淳心里其实非常难过,因为母亲的一番表现最让他难堪,而且他知道枇杷早就完全清楚母亲的心思,因此也对枇杷有一种内疚之情。可王夫人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又无可奈何,“等空了我再劝劝娘。” “不必劝了,她其实也不坏,只是见识就这样了。”老夫人淡然地说:“不管怎么样,她生了你,养了你,你总要孝她敬她,但是却不要被她影响,更不要什么都听她的。” “是,祖母。”王淳答应着扶着祖母到了玉家。 原来,王刺史与玉都督拿下了鹿城后,就在原来鹿城的县衙临时住下了,这一次王玉两家的家眷过来,便一同住在了县衙后院,依旧如在玉真观里一般,来往非常方便。 老夫人和枇杷走了进去,见杨夫人神清恍惚地躺在床上发愣。面容憔悴的枇杷正坐在一旁端着一碗粥劝说着。原来玉都督去巡营,而玉守义因押运粮草眼下并未在鹿城,周昕一路上辛苦,到了鹿城一放松就病得起不来了。故而只有枇杷在杨夫人面前侍候。 枇杷见了老夫人,赶紧起来放下了碗,扶着老夫人坐下,愁眉不展地道:“还请老夫人帮我劝劝娘,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老夫人拉了杨夫人手叹了气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想想,你除了有守礼,还有守义和枇杷呢。特别是枇杷,才十四岁,不过是仗着她懂事,像个大人一样,其实心里总还是孩子呢。你如今这个样子,要枇杷可怎么办?” 杨夫人的眼睛流出了泪,沙哑地叫了一声,“枇杷。” “娘,”枇杷赶紧依了过去,“老夫人说得对,我可不能没有娘照管我啊!” 杨夫人流着泪虚弱地一笑,“哪里是娘照管你,都是你照管娘了。” 枇杷依着娘强笑着撒娇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娘照管的。” 老夫人趁势又劝了几句,看着杨夫人听了进去,便向枇杷示意,“把粥端给我,”接过了碗,一勺勺地慢慢喂给了杨夫人,“吃吧,吃吧。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啊!” 杨夫人咽下几口粥,向枇杷道:“你带淳哥出去转转吧,我和老夫人说说话。” 枇杷随着王淳出来,却一转身到了窗下,果然听母亲说:“进忠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