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小团扇胡同挤满了人,顾尽欢住处可谓鸡犬不宁。 “顾大人,在下是静海人,和大人是同乡啊!” “顾大人,家父特别爱听大人写的戏……” “顾大人,您在兖州曾住过小人的客栈您还记得么?” “顾大人……” 一群三教九流不等,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抻着脖子往门口挤。 尽欢让几个长得壮实的下人将他们堵在门外,抑或轰出去。 “回罢回罢,顾大人不见客!” 阿丧守在尽欢身边,不住地往窗外看。 尽欢合上书,问:“什么时候了?” 他答道:“姑娘,酉时三刻了。这外头的人还没散呢……” 她托着下巴,笑着道:“随他们去,我一个都不见。刚升了官就收礼,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可姑娘都回绝了他们,过了这阵子他们不敢再来了怎么办?” 她道:“不过一些无足轻重的人罢了,再说,现下我不想捞钱,只求走得更稳些,我做出一副清廉正派的样子来,圣上便会一直信任我,何愁以后无人登门啊。那时候,他们不会不敢来,只怕来得少来得晚呢!” 阿丧点点头。 胡同口一顶轿子悠悠而过,坐在轿中的人透过一层帘子远远地闻听到那里嘈杂的声音。 “和折,那里在吵闹什么?” 原来是好久不见的沈大人。 “主子,顾尽欢升了官,那里在排着队送礼呢。” 沈扈表情僵住,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升得这么快、这么凶猛。 他掀起后帘遥望一眼,咬了咬嘴唇。 “主子,她升得如此之快,该怎么办?”和折问。 扎鲁插嘴:“主子弹劾她贪污不就好了。” 沈扈摇头,道:“她势头正旺,我要弹劾早弹劾了,也早起作用了。你们瞧见没,她把这些送礼的拦在门外,是做样子给上头看呢。” 和折咕哝:“主子,别以为小的不知道,你上次还帮她开脱呢,这不等于是帮了敌人么……” 沈扈瞪了他一眼,轻声骂:“要你多嘴!” 和折、扎鲁隔着轿子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他们清楚自己的主子的老毛病,想一出是一出,脑筋一糊涂就颠三倒四办错事了,俩字——随性。 沈扈抽出扇子两边一人给了一记响亮,道:“少嫌弃我!多行不义必自毙,且让她得意一阵。你们等着瞧你们主子怎么把她拖下马就成了。” 扎鲁撇撇嘴,吐槽道:“还拖下马,就怕你把她拖上床。” 沈扈射去一个吃人的眼神:“你嘀咕什么?” “没。” 沈扈琢磨明儿她头一回上朝,自己该怎么奏本为好。 最近韩呈密切关注与罗刹国互赠国礼的事,他可以和同僚们打声招呼,折子递上去就能坑她一把。 * 次日鸡鸣时分,御城外百官云集,一会就要排着序列入朝了。 这个情景尽欢看了整整五年,今朝自己竟能位列其班,个中滋味谁能体味? 官员们有的还未用餐,不少还捧着早点,装作儒雅斯文地狼吞虎咽,大有“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的诗意。 她脑海里还浮想着起床时穿上二品白鹤官服的情景,心神激荡未定。 大昭官吏朝服三品分别为紫白青——紫蟒、白鹤、青雀。从二品随正二品的图样,不同之处在于朝冠上嵌着宝石的贵贱和代步舆的颜色,正二品的是质地成色好的蓝宝石,从二品是绿宝石;正二品代步舆是墨绿色,而从二品为浅青色。 不过这代步舆和朝冠宝石人人皆有不同,有代步舆的类似于前清的“紫禁城骑马”的待遇,是身份的象征。 正想着,里头内监喊: “入——行叩拜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