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书市挑了书,买了生宣,傍晚很快过去,京城西市最喧嚣的夜晚就来了。 九月算不得热也算不得凉,气温刚刚好,夜市上走上一圈,买点小吃填填肚子,提着灯笼吹着晚风,别有一番痛快。 尽欢签着一块奶油炸糕给阿丧吃,阿丧要拿手接,她让嘴来。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好像有人在表演节目呢!” 阿丧幸福地嚼着炸糕,挎着一堆打了结的盒子跟上。 走了没两步路,偶遇韩圣和华君衣便装在逛夜市。 尽欢下意识闪到一边,背着身子拿扇子挡住侧脸。 “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忙屏着气说道:“别跟我说话。” 阿丧赶紧闭嘴,不让说话他只能学着她的样也把身子一侧,拿小摊上的扇子挡住自个儿脸。 韩圣没看见她却往这边走了过来,尽欢二话不说跑开。 阿丧准备朝她喊,可是她说不要跟她说话,他欲言又止,只得拔脚跟去。 夜市人来人往,周遭灯火映着漆黑,让人目眩神迷,哪里还找得到尽欢的影子! 尽欢一路只知道躲,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她又是路痴,凭着经验估摸着是西市边上的小护城河。 她一面往回望,一面往前走,猛地摔倒在地,不远处一个黑影随之一动。 原来她脚下没留神,京城还在修的路有一处低出一条小腿高,她踩空崴了脚。 修路!修路,修没完了还!比夏口修得还勤! 脚踝处动弹了两下能勉强站起来,她噙着生理上忍不住的眼泪,扶着腿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事: 以前有一次她也是在夏口的路上崴了脚,那段时间她正处在失恋的阴影里心绪低落,觉得真是祸不单行。 过去从没崴过脚也就罢了,当时她背着一个大包袱拎着一只书箧要去学塾报道,这一百来斤的重量都压在两只脚上,天上又飘着雨,地上很泥泞,心境无比的绝望。 那时候的她只能咬咬牙,慢慢把这些东西拖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两次崴脚都是和感情有关系,看来感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拿袖子抹抹眼睛,四处看阿丧在哪里。 “笨阿丧,呆阿丧,跟个人都能跟丢。两次你都不在……我该怎么办啊?” 她试着走了两步,疼得又一屁股坐下来。 过去的思绪又浮现在眼前,夏口的那段不忍回首的往事,堪比阿丧穿女装的记忆。 还没开始回忆完一段,她忽然感觉整个人一轻,待回过神时发现已经被人背在了背上。 “哎?你谁啊,放我下来!”她又想挣脱又不敢松手。 “有本事你下来自己走。” 因为她在背后,因此声音略显微弱。不过她听得出来很熟悉。 沈扈! “沈大人?”她惊讶得嘴里能塞个褡裢火烧,“你怎么在这儿?” 沈扈没回答,直接问:“你要回哪儿去?小团扇胡同么?” 尽欢一拍他肩:“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我回去!” 沈扈哦了一声,应声将她扔在地上,低头看着她。 “哎哟!你……” 尽欢揉揉脚踝,立马站起来拍拍土,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沈扈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问: “哎不是,我说你就不能服个软求一下我么?你这个德性走路回去跟自残有什么两样?” 尽欢道:“用不着你管。” 沈扈看她走了两步路,闷哼一声,快步上去又将她背起身。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啊?”她气得发昏,“我是伤是残与你何干?再说了,你沈大人不正希望我伤了残了、最好死了么!” 沈扈一下子停了,咬着牙颠了她一下。尽欢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缓过劲又松开。 “我是真希望你死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他回想那话不对味,心里话一气就冲出口了。 “那你还管我干什么!你有病么!”尽欢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背。 沈扈嘶着气,扭头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倒是奇怪了,我帮人有什么病?” 尽欢听着话,眨眨眼,仔细想想自己是有点无理取闹。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