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眼睫低垂,遮住情绪,轻轻在他肩头靠了一下,“有点饿了,我去买午饭,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不然让一南去买?”顾言忱觉得她情绪不对,隐隐担心。 莫晓扯出个笑,“一南刚才去扔垃圾的时候就走啦,病房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顾言忱还是忍不住交待,“快点回来。” 中午十二点,烈日逼得人睁不开眼,莫晓神思恍惚,不知走到了医院什么地方。 前方的道路驶来一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听得人心头发紧,捣鼓着不安的心脏。 莫晓退到急诊大楼门前的一处阴影下让路。 救护车停下,许多病人家属凑上前去看热闹,莫晓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无意凑热闹,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往那边瞟。 不经意地一瞥,看见担架上躺着一个血人,那件被血染红的浅褐色polo衫十分眼熟。 她顿感手足发凉,血脉从四肢百骸直往脑门冲,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像是不协调的提线木偶,思绪未及,人已经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 她像个疯子一样拨开人群,不顾医务人员的阻挡冲到担架旁,待看清担架上满身满脸都是血的人时,感觉心脏像是被挖了一个洞,呼呼灌着冷风。 她抓住凌怀年冰凉的手,看着他紧闭的眼跟着担架车一路跑,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第二次坐在急诊室前,看着亮着的那盏红灯,素色裙摆上沾着凌怀年的血,突如其来的悲怆几乎将她击垮,父亲满身是血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不知怎么的,慢慢变成了母亲。 视线不断收窄、收窄,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漆黑的夜,偌大的房子阙静无声,仔细去听,却有隐约的水滴声传来。 滴答、滴答、滴答...... 穿着粉红色睡裙的小女孩,从床上滑下来,光着脚往隔壁房间走去。 她一路走一路打开电灯,滴答、滴答、滴答的水声越来越清晰。 走到妈妈的房间门口,她有些犹豫,妈妈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可是她连晚饭都没出来吃,不知道是不是又躲在房间里哭。 空旷的走廊,幽幽的风在吹,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外徘徊良久。 滴答的水声不徐不缓,像滴答的秒针一样有规律,一声一声催促着她去一探究竟。 虽担心,又害怕,但终究是关心占了上风。 她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又叫了声妈妈,稚嫩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握着门把,“喀噔”一声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人气,也没有一点声音,除了不断传来的滴答声。 小女孩“啪”地一声打开电灯,通室明亮,妈妈不在房间。 透过磨砂玻璃,浴室里是黑的,可是声音却不断从里面传出来,催促着小女孩去开门。 “妈妈,你在里面吗?”小女孩轻轻打开浴室的门。 浴室内模糊的轮廓现了出来,小女孩很害怕,可又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踮起脚尖抖着手去开灯。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浴室亮了起来。 小女孩瞬间瞪大了眼,瞳孔骤缩,失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刺破黑夜,受惊过度的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木偶般失了反应。 浴缸里躺着一个没有半点血色的女人,紧闭着眼,僵直的脖子正对着门的方向,一浴缸的水被血染红,血水从浴缸边缘溢出,一滴一滴往下落,整个浴室的地面,同样血红一片。 满目的红,满目的血,女人在血水中苍白的一张脸显得格外诡异。 血水还在滴,从浴缸的边缘往下... 滴答、滴答、滴答... “莫晓,莫晓...”顾言忱轻拍她的脸。 哪里有不依不饶的声音传来,强硬将她从噩梦中抽离,小女孩面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消失不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