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雪梨得了这院子每年都有新的送来,我也没在意过,听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好。” 她这话一出,安锦脸上果然就挂不住了。 其实苏子娴哪可能不懂?从进了尚食局开始就是和美食打交道,天下名茶都让她们品尽了。不过后一句倒也不是诓安锦的,每一季赐给雪梨的茶都不差,他们跟着沾光,御前几个大宫女心情好的时候还爱来蹭上一盏。跟后宫怎么比不知道,反正在御前算是独一份的待遇。 安锦讪讪笑笑,垂眸复睇一睇盏中清澈的茶色,遂将茶盏放下,朝苏子娴颔首缓缓道:“要么怎么说……御膳女官在陛下跟前是一等一的红人呢?连陈大人都比不了的。” 苏子娴听出她话里有话,偏不给脸追问,等她自己往下说。 安锦口气幽幽的:“可是苏姑娘你说,这宫里头年轻女子有多少?御膳女官论才论貌,哪一样也不是第一等的。陛下如今喜欢她宠着她,可再过上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呢?到时候若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多可怜呐?” 苏子娴眉心狠一跳,冷笑涔涔:“安姑娘……” “苏姑娘你听我说。”安锦温柔一笑,几许媚态在眼角蕴着,“天子的后宫里百花争艳,没有谁能一辈子有宠。这样说呢,两个人有宠反比一个人好些——目下可以相互扶持着不说,日后日子不好过了也有个伴,你说是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苏子娴震惊之余竟还有点佩服。 她原以为安锦是来挑拨她和雪梨、让自己不再帮衬雪梨好让她上位的。但竟不是,她只是想从雪梨这儿分一杯羹,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跟雪梨结交。 这人有点儿脑子。 苏子娴突然就拿不定主意了。站在朋友的角度,她才不希望有人去跟雪梨分宠,看雪梨和陛下天天如胶似漆的多好啊?添个人在旁边,雪梨肯定要从无忧无虑变成心事重重。 但是安锦的话,她似乎又无法否认是有道理的。那她直接把这个拒了,兴许就断了雪梨一条路? 苏子娴心下踟蹰着,凝神思量许久之后,到底先行放缓了神色。 她朝安锦一笑:“安姑娘你瞧见了,在这儿,我们都是沾雪梨的光,我反过来替她做主就不合适了。这样吧,你这话我给你带到,成与不成还是要雪梨自己拿主意,姑娘等等可好?” “好。”安锦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便也没有再多耽搁地意思,站起身一福,又睇一眼放在案上的木匣,“那就多谢苏姑娘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苏姑娘收着。” “这东西安姑娘还是拿回去吧。”苏子娴起身微一笑,“话都说得透亮了,若要相互扶持,也不差这一份礼。” . 从小院告辞出来,安锦也回到自己房中躺下,但明明很累了,偏还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 还是太热了。七月底尚未完全凉快下来,她这屋子又通风不好,自然闷热得紧。 方才在小院,子娴房里倒是凉快得很。 她一进屋就看到屋角瓷缸里放着的大冰雕了,冰雕已经融了一层,犹能依稀看出是雕了只卧虎。不断散出的寒气让整个屋里都凉爽得很,再看看自己这儿…… 从洛安到郢山再回到洛安,用冰都没有她的份儿,过得还不如在家里。 安锦心里自然不甘。几个月下来了,她这为得圣宠专门被指到御前的被挡在外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她甚至不知道陛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另一边,反倒御膳女官越来越风生水起。 清凉殿她住过了、清凉殿后的温泉也让她用过了,安锦间接地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只剩干着急的份儿。 而她也知道,惠妃夫人也是着急的。 甫一回宫,惠妃自己歇都没顾上歇,就把她传了去。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惠妃让她坐,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你是不是不明白本宫的意思?本宫也是为陛下着想,他日日为朝政烦忧,进了后宫连个能好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本宫不得不替他操这个心。他既然喜欢年轻姑娘,你和那御膳女官年纪也是相仿的,你就多上上心。为陛下分了忧,日后自是有你的福分的。” 一番话说得她无地自容,更想着自己至今连圣颜都只见过一面。迫不得已之下,她匆匆忙忙地去拜见阮氏了,她还是想把阮氏这条道说通,因为若要跟阮氏为敌,她实在是没底气。 结果连阮氏的面都没见着,她只好把话都跟苏子娴说了,结果怎么样她心里也没底。苏子娴连那礼都没收,她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这种命数皆在手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安锦烦不胜烦地翻了个身,从枕下摸出团扇来给自己扇凉。 不得不让自己静下心来赶紧睡了。她专程跟人换了班,今晚要当值的,现下必须好生歇歇。 . 小院里,苏子娴被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