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觉得似曾相识。是了,是安锦跟她说过,说得比卫忱还直白些。那次她真的被吓到了,心事重重地走到皇帝面前,话还没说完就哭了。 但毕竟听过了他那番解释,她现下便不那么担心了,轻松地告诉卫忱:“不会的,陛下说了会一直待我好的。而且他、他……” 他真的很好。 雪梨心里念着,却没能把这句话说出来。隐有窘迫地兀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方又道:“明轩君是替我担心么?” 卫忱点点头。 他说:“后宫里的事情太多了,我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也觉得那地方你……你不适合。你总该知道,那些已经进宫的嫔妃都是陛下的人,她们这辈子的兴衰都在他身上,不论他现在喜不喜欢,她们都会费尽心思让他喜欢的。你真的相信他能一点都不动心吗?” 雪梨被他这番有些大胆的议论皇帝的话说得发怔,她抬头望着他,突然觉得好像不认识了。 在他数丈之外,就是那一道把这里与后宫隔开的宫墙。宫墙修得很好,在此处一点都看不到宫墙那边的灯火。盯得久了,就似乎会不确信那边是不是后宫,会让人恍惚间觉得那边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宫室,只有一只可怕的巨兽蛰伏着,会将每一个走过那道宫墙的人都吞噬掉。 而他就站在她面前,以这样郑重的口吻提醒她不要过去。一时间,他头顶的璀璨星辰好像都没了光芒,天地间只有他在这里,挡住她看向那道宫墙的视线,他眼底是那么灼热和迫切,眉宇间那么分明的情绪显就是在跟她说不要在继续了。 雪梨怔了半晌,才强把目光从他面上挪开。 “不会的。”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绣春刀上。这把刀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在了,皇帝也有一把一样的。 她说:“明轩君,我怎么也认识陛下三年多了……我知道明轩君说的事情很要紧、一旦发生也很可怕,可是、可是我在这件事上,觉得陛下是可信的。明轩君您认识陛下的时日更长,您信不过他么?” 卫忱目光一凛,忽地语结,望着她的满目诚恳他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滞了一会儿,他甚至不知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不觉间一阵窒息,他面色发白地向后退去。 “明轩君?”雪梨微惊,卫忱抬手示意无事,俯身用手支着膝盖缓着。 须臾,他告诉她:“抱歉,我喝多了。” 他好奇怪。 雪梨怕他出事,上前去扶他,关切道:“我去跟陈大人说一声,让他给明轩君找个地方先歇一歇?若还不行,可以让太医开个催吐的方子来,先把酒吐一吐再睡。” “不用……”卫忱笑着抬头,目光恰落在她髻上的那一支梨花簪子上。他惊慌失措地别过脸去,又道,“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刚才那些话……我不该说,你就当我没说过。” 雪梨简直有点被他吓到了! 她从来没见过卫忱这样。可她再说什么卫忱都不肯听了,只一味地劝她回去。 她踌躇半晌,只好绕回殿前,叫几个宦官过来守着,又叮嘱说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去告诉她一声。 然后她就只好走了,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想着卫忱的刚才的神色,止不住地琢磨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她好像是说得太直白了点儿,可是也确实是实话。她一直觉得陛下为人很正啊,所以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她便信了。 虽则卫忱说的那些担忧偶尔也会在她心里冒一冒头,可她每次都会很快把这个头按下去。她告诉自己说那是她自己多心,陛下一定是可信的。 . 卫忱在宫中小睡到了半夜,一觉醒过来之后觉得酒劲已消大半,便谢过陈冀江,出宫回府。 打马疾奔着,凉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他一路上牙关紧咬,紧攥缰绳的手几乎要磨出血来。 人根本就骗不了自己,他自己清楚刚才的话不是醉后胡话。 其实平心而论,他并不觉得自己对雪梨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