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滢和俞菱心这三个姑娘也是面面相觑,只不过明锦柔和荀滢还是震惊与畏惧的神色多些,俞菱心却在微微惊诧之外望向荀澈之时,眼光里满是心疼。 虽然此刻又惊又怕又痛、被羞辱甚至被痛打的人是荀淙,然而俞菱心却仍旧觉得荀澈此刻心中之痛,大约要百倍于荀淙。 前世里荀滢惨死,荀淙残废,荀澈心中到底有多少自责与多少痛苦煎熬在一处,她大概是最清楚的。那个时候荀澈其实并没有太过于将荀滢之死归责于荀淙,因为他身为长兄、又自诩多智,他从来都是觉得保护弟弟妹妹是他自己的责任。 所以荀滢出事也好,荀淙出事也好,荀澈都是更恨自己无能的。 至于到后来荀澈对荀淙失望至极、主要是因着荀淙在断腿又残疾之后的自暴自弃、完全无法振作上进。那时候的荀澈自己毒伤入心、命在旦夕,断无回天之力,而母亲明华月尚且在堂,他自然希望荀淙即便不能承爵、甚至也不能再娶妻生子,但好歹尽一份孝顺母亲、维护家业的责任。 可那时荀淙的伤势其实也很严重,不只是断腿难行的问题,那一次的受伤也同样让他再无法延续香火,所以后来整日借酒消愁,活得行尸走肉一般,也不能说原因全无。 只是在这一点上,身为外人的俞菱心能稍多几分体谅,但身为骨肉至亲的荀澈,却不免爱之深、责之切、难以释怀了。 再至此刻,俞菱心看着素来自持内敛的荀澈暴怒至此,甚至可说狠厉至此,她只觉得满心皆疼。 这时候陈乔已经硬着头皮进门奉令,扯着荀淙便往院子里去。荀澈顺手抄起藤条丢了过去:“重重地打!” 只有这么个意思、却没有个数字,便是跟随荀澈数年的陈乔心里也有些没底。尤其今日折腾到现在,身娇肉贵、年纪尚小的荀淙已经吃了不少苦头,脸上指痕泪痕皆有,身上哆哆嗦嗦,背后都是汗,这真的还能再打么? 但荀澈喝令之中全无犹疑,明锦城等人也没有开言求情,陈乔身为侍从自然也不敢多说,只好再称一声得罪,便扬起藤条打了下去。 耳听外头荀淙一声声伴随着藤条破空之声大哭哀叫,书房里的几个人也都很不是滋味。明锦城在军营里是见惯军法、自己也曾挨过军棍的,倒还好些,荀滢已经是哭了出来,只是不敢再求情。 明锦柔与荀淙关系其实还不错,虽然没有与荀澈这样熟,但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眼见今日荀澈发作这样严重,虽然听着荀淙亲自招出许多逃课交友、浪荡游玩的事情,可心里总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 主要是在公卿子弟之中,荀淙已经算是十分聪明且读书上进的了,他又不是真正完全依靠科举出身的寒门学子,且从书院那边看起来,也没有如何耽误功课太多。不过就是结交了一些其他的高门子弟,偷偷出去玩耍而已。既没有眠花宿柳、也没有作奸犯科,这里头最大的问题,大约就是与朱家相关的人可能走得有些近了。 这个是荀淙不对,但也完全可以好好与他分说解释、再罚个什么闭门思过、写字抄书就是了,哪里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严重? 然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已经如此,荀澈犹嫌不足,听外头荀淙哭叫几声之后居然怒意更甚、拍案而起:“连装都不会装,荀淙你到底长脑子有什么用!” 说着竟快步出门到了院子里,一脚踢向陈乔:“你现在也长本事了是不是!” 陈乔连忙跪倒,低头不敢说话。荀澈那边没有给出打多少的准数,他当然不敢真下重手,只是四少爷的这个哭叫实在有些不够真诚,他也没有办法呀! 第60章 责之切 “拿过来!”荀澈一声怒喝, 顺手便抄起了藤条。 “嗖啪!”尖锐的藤条破空之声后头,紧跟着便是荀淙猛地一声惨叫,那声音简直都呲了花, 就跟公鸡叫人一脚踩在脖子上一样。 “慎之!”明锦城连忙大步上前, 就要去拉荀澈。 而这片刻之间荀澈已经回手又是一抽, 荀淙整个人几乎是滚在地上, 哇哇呜呜的惨叫大哭,身上挨的这两下便跟刀割一样,一下子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了。 “慎之, 你悠着点!”眼看荀澈还要再打,明锦城终于一把拉住了他。 谁知荀澈猛然回头,目光冷厉至极:“今日我必须让这混账知道,天底下谁也护不住他!退后!” 明锦城也没见过荀澈如此暴怒之态,同样又惊又怒:“你教训他也可以, 只是总得有个分寸,这样打坏了怎么办?”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