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策真的是荀滟主导,可是荀滟已死,承恩公府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了。便是有些荀滟先前的书信,一来为求稳妥言语模糊,二来有这个所谓拐带囚禁的嫌疑在身上,真拿出来,怕是又被说是胁迫写下。 而最要紧的是,朱家总不能说出真正的实话,自己是与荀滟勾结,意图分裂文安侯府、动摇文安侯爵位、从而削弱对中宫以及秦王的支持罢? 另一方面,此时此刻朱家的内外行踪都被扒得狼狈不堪,更加不敢牵扯右江王府与瑞阳郡主。大约在朱家人心里,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将荀滟挖出来挫骨扬灰了。 刑部与大理寺的仵作给荀滟尸检的结果,最终就是中毒而死,而且是慢.性.毒.药,除此以外并无外伤。 一句“慢.性.毒.药”,朱家当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除了反复强调并无毒害荀滟、又将荀滟送回的动机和理由之外,朱家几乎已经无可辩解。 然而大理寺与刑部却很有创意的表示,你们可能是想要等荀滟到了荀家之后毒发身亡、进一步诬陷文安侯世子。 毕竟,先前在赏梅宴上到荀家报信、宣扬荀澈谋害荀滟的小厮,如今又“复活”了。 或者应该说是,先前所谓的身死京兆衙门监牢,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严审之下其人已经吐口,说是受了朱家商铺的人收买指使,传递这样谣言。 这个说法要是在当时就翻出来,或者朱家还有什么撇清的余地。 但在这个乱局之中提出,无异于百上加斤。当朱家不知不觉地被绕到了“为什么要陷害文安侯世子”这个话题上时,荀家顺势再次提出新的控诉与质疑。 天旭十三年腊月二十九,大理寺年假之前发出的最后一道要求,要求朱家交出所有京城内外商铺的人员名单与账本,尤其是所有朱家名下的药材店铺,以便清查荀滟所中之毒是否来自于某地,以及还有什么人在对荀家的陷害当中协作参与。 至此,这件从荀滟生死开始的案子,已经彻底转向对朱承恩公府的起底与清查。 天旭十四年的新年,可以说是自从宣帝登基以来,京城最热闹的一年了。 尤其是除夕之后开始亲戚走动拜年,无论是宗亲国戚,还是群臣百官,甚至街头巷尾的升斗小民,文安侯府与承恩公府这一宗公案,人人都能讲上一通。 只不过有人是从荀滟之死的离奇开始说,也有人是从百朱家百花宴生变开始讲,而对政局变化更加敏感的,也有人从数月之前秦王因着殴伤荀澈、以至见罪于帝开始算。 总之兜兜转转,昭阳殿与长春宫、秦王与吴魏二王之间仿佛又建立起了一种新的微妙平衡,而宣帝的圣心与大盛的前路,却仍旧是那样不可预测。 只有一点是人所共识的,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大理寺继续再审荀朱二家公案,一定会带来天旭十四年更加激烈的风云变幻。 那么在这个时候,宗亲辅臣也好,六部各级并散官也好,人人都需要斟酌,自家究竟要站在什么位置。 所以,当正月初六,文安侯府的帖子送到俞家之时,俞伯晟再度认真纠结了一番。 第93章 文安侯 只不过, 当俞伯晟犹犹豫豫地去到东篱居与老太太商议之时, 俞老太太已经在看俞菱心草拟的礼单了, 显然是完全没有想过要推掉荀家的帖子,甚至对俞伯晟此刻的思虑十分意外:“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如今这帖子是荀家二姑娘请菱丫头过去走动, 人家明摆着没有要长辈出面,不过就是平辈亲近,你紧张什么?” 俞伯晟叹了口气:“母亲, 我还是觉得这荀家的婚事不大妥当。整个腊月里荀家与朱家都在大理寺里撕扯不休, 上元之后再接着审,怕没有两三个月不能结案。朱家虽然有许多不妥当,那也终究是慈惠太后和朱贵妃的娘家。不结党依附自然是应当的, 只是得罪结仇,也不太好。我还是不大放心菱儿。” 俞老太太将那礼单放下:“我瞧着菱儿倒是稳妥的很, 进退有度,见事也明白。上回景福寺里见的那齐公子虽好, 菱儿也未必有意。再说, 菱儿与文安侯府、晋国公府的姑娘交好也不是一两天了, 便是婚事不成, 总也不能就不来往了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