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马停下,往那边看去。 谢蓁和谢荨走上马车,她们似乎还不打算回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地方跟他回府的方向相反,管事见他久久不动,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殿下,咱们回不回?” 他握紧缰绳,驱马跟上,“暂时不回。” 于是头也不回地追上谢家的马车,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管事不太能理解他的举动,但是主子都发话了,他们做下人的岂敢不从,只好驾着马车也跟上去。 跟着走了一段路,严裕骑马来到窗边,刚想抬手敲车壁,听到里面的对话,又放了回去。 * 谢蓁在家闷了两个月,冷氏不准她出府,让她老老实实待嫁,学点规矩,但她哪里闲得住,简直快要闷出病了。今日好不容易说服冷氏出一趟门,她便带着谢荨和几个丫鬟,一同到街上走走逛逛。 方才去了琳琅馆,她给自己挑了一对金镶玉灯笼耳坠,准备一会带谢荨去八宝斋吃点心。 八宝斋的点心远近闻名,尤其一碟枣泥拉糕做得精致可口,不知馋坏了多少人。谢荨也是那其中一位,她想吃很久了,如今总算有机会尝尝。 坐在马车上,谢荨在那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谢蓁很奇怪:“你在干吗?” 她嘟嘟囔囔地说:“我在数距离阿姐出嫁,还剩下几天。” “……” 谢蓁倒在一边的迎枕上,鼓起腮帮子道:“数好了么?” 她点点头,“五十一天。” 谢蓁不说话,她就问:“阿姐,你想嫁给六皇子吗?” 谢蓁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不想又能怎么样,圣旨都下来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说得也是,谢荨歪着脑袋忽然道:“我觉得高洵哥哥也不错,早知道这样,阿姐还不如在青州就跟他定亲呢。他喜欢你这么多年,要是听到你嫁人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的。” 经她提起,谢蓁才想起高洵的存在,他们没回京之前他便去参军了,是以没能通知他一声。若是他知道后,一定会责怪她吧。 不知道他听说自己要嫁人会是什么反应?想起他那股执着劲儿,谢蓁没来由地觉得愧疚,幸好他不知道,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谢蓁在想事情,没有回应谢荨的话,然而听在不知情的人耳中,便成了默认的意思。 严裕准备敲车壁的手紧握成拳,愤愤地想,原来他离开的这些年,她一直跟高洵在一起。 高洵那家伙……从小就迷恋谢蓁,天天在他耳边夸她是小仙女,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么肤浅! 他无声地冷哼,咬咬牙,骑马转身离去。 * 日子一天天走过,天气越来越冷,脱下夏衫,换上秋装,很快便到了十月初三。 定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色,谢蓁最近不知怎么,一看到这个颜色就紧张,于是索性关在屋里,闭门不出。 然而逃避是没用了,转眼到了初五晚上,明日就要嫁人,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好,一团糟糕,却偏偏什么都不想动,躺在贵妃榻上装死。她一想到明天就要嫁到另一个地方,离开父母兄妹,便止不住的伤感,偷偷地把眼泪蹭在引枕上,还没哭完,冷氏就从外面进来了。 天色已黑,院外月色迷蒙,廊下几盏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光从窗牖透进来,照在谢蓁身上,把她小小的身躯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投在墙上,映出一个庞大的影子。 冷氏坐到她旁边,把她扶起来,用绢帕拭了拭她红红的眼眶,“怎么哭了?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若是肿着一双眼睛,恐怕要被人笑话。” 她呜呜咽咽,再也顾不得许多,伏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我舍不得阿娘阿爹……也舍不得阿荨和哥哥,我不想嫁人。” 冷氏听得心酸,她和谢立青又如何舍得让她嫁? 然而到了这地步,退缩也没有用。 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