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风一声不吭地受着,岔开话题:“对了,茅楹,你知道东皇观林家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茅家跟林家素来没什么交往,他们家的式兽是黑巫术,从根本上就和我们理念不和。”茅楹的办公桌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太多,简直像个垃圾收集场,想找个什么难如登天。她一边心急火燎地找药膏,还能分出一半心思猜测陆惊风问这话的意图。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和联想能力简直深不可测。 “怎么,那个林谙也姓林,跟东皇观有关系?” 陆惊风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嘟囔了一句:“我没听说林家那对夫妻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啊,儿子我倒是见过……” “可能是私生的。” “私生女?” 陆惊风抿了一口咖啡,被腻死人不偿命的甜度齁了嗓子,苦着脸吐了吐舌头。 林谙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跟吐着舌头的陆组长面面相觑。 茅楹撅着屁股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扒拉,还在自顾自八卦:“我之前就听说林天罡老不正经,成天在外面包养年轻貌美的小媳妇,这么一看,谣言果然都是假的。私生女都这么大了,哪儿还能年轻貌美呢?骗鬼……” 一转身,看到夜叉般黑着脸的酷姐一身寒气,茅楹“吧”字含在嘴里,差点嚼了舌头。 陆惊风抬头仰望天花板,前不着店后不着村地来了句:“咳,那什么,午暝的鸟食儿给了么?” “没,他这两天吃撑了,有点消化不良,你看着随便喂一点。”茅楹见台阶就顺着滚,尾巴上着了火般,披上外套就想落跑,“唉,瞧我这狗记性,医药箱前些日子被我带回家了,组长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哈。” 本来是为了避免引发冲突,茅楹才借口离开,林谙却不识相地堵住大门没挪位。 他这副身体的个头比茅楹还要矮一点,但只是低头插着兜往那儿一站,什么话也不说,天生凌厉的气势就已经冲破所有外在限制,兜头压了下来。 茅楹见她不让道,自己背后八卦别人又理亏,只好扭头拼命朝陆惊风使眼色。 陆组长身兼组内矛盾调和的重任,顶着压力强行开口:“林谙来啦?怎么身上全湿了,没带伞?快进来擦擦,免得着凉。” 林谙站着没动,水平伸出一条胳膊撑住门框,挡住茅楹的去路。 茅楹挑起一边眉毛,潜台词通过表情飙了出来:怎么着,老娘都能避则避了,小丫头片子还得理不饶人呐? 见这情形,陆惊风头皮有点炸,以为自己即将目睹一场女人间揪头发撕衣服的世纪混战。 茅楹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李子树恨不得栽在她家门口,全世界她最有理。林谙呢,光看模样就知道,绝对不是个善茬……这要是打起来,帮谁不帮谁? 气氛越来越冷,陆惊风的头也越埋越低,就差躲进椅子下面。 “药我顺路买了,你不用出去。” 没想到的是,林谙最终只是淡淡地撇了茅楹一眼,干脆地撤回手。 “哦,对了,门外还有个人,像是专门找来这里的。” 怪都怪林谙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一出现,陆惊风和茅楹的视线就聚焦在了他身上,一直等他说出这话,两人才注意到门外的阴影里,竟然还掩藏着另一个人的半边身子。 “先生,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冷静下来,陆惊风纳闷儿自己方才在瞎紧张什么,一点小事双方也不至于真就撕破脸皮。想了想,大概还是林谙本身就容易让人紧张,才会让他产生一种此人碰不得、一点就炸的错觉。 他舒了口气,恢复了正经神色,又冲门口傻站的人重复了一遍,“先生,既然来了,还顾忌些什么?” 虽然那件破烂衬衫怎么看都缺乏起码的职场修养,但陆组长整个人一旦严肃起来,从内而外就会散发出一种“我很专业”的气场。 林谙与他擦肩而过,把装了各种止血镇痛、消炎化瘀药膏的袋子啪一声甩在他桌上,回头就趴在自己桌上打起了盹。 陆惊风也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一条干毛巾,扔出去,精准地盖在了林谙湿哒哒的头上。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彼此一个谢字也没提。 有时候,一起同仇敌忾打过架,就是最快相熟的方式。 门口那个男人磨磨蹭蹭了半天,陆惊风的碘酒都快抹完了,他才下定决心歩了进来。 啪啪啪,简单粗暴地在手臂上贴了几张药膏,陆惊风抬头打量来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笔挺西装,相貌堂堂,称得上英俊。只是面色惨白,勾背拢肩,一副惊惮畏缩的模样,眉心正中也浮动着一抹隐隐约约的黑气。 厉鬼缠身,不得安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