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对哥舒那其太有吸引力了。 他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兵都是大靖最彪悍的边军,让他们防守住西北一线绝无半点问题,可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为将为帅,便该沙场驰骋,斩敌于刀下! 司马妧的计划太有诱惑力,因为能让他痛痛快快杀一场。 是的,痛痛快快杀一场。 哥舒那器已经厌倦了换将裁兵、用各种权术增强对军队的控制和自己影响的日子。 他十分清楚,军队是最讲实力的地方,这些权术都是虚的。对士兵来说,只有带领他们畅快淋漓打一场胜仗,他才能真正树立起自己在西北军的权威。 当年司马妧能以一介女儿身统领十余万边军,靠的不也是她荡平北狄的功勋? 哥舒那其摸了摸怀中揣着的来自司马妧的那封军令,心动不已。他不想百年之后,史书上记载自己是一个只会听皇帝命令行事、毫无才能、玩弄权术的懦夫。 可是,这……算抗旨吗?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何等多疑,若他不听命令,胆敢按照司马妧的计划行事,无论成不成功,他都会被皇帝陛下列入黑名单。 但是…… 缩头缩脑,岂是大丈夫所为! 只要能击退雅隆部,树立威信,陛下又能奈他何?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统领西北边军? 哥舒那其的眼中划过一抹凶戾。 * 在城南最偏僻的康平坊,流浪汉、街头艺人、卖身女、小混混等种种最底层人物的聚居地,有一户年久失修的宅院中,住着一个全身长满脓疮的病人。大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姓赵,所以每个人都叫他赵癞头。 这个人因为身上长疮,散发恶臭,听说还会传染,故而很少有人愿意接近他,个个避之不及。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除了乞讨的时候以外,其余时间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接触。 正因为赵癞头是个如此孤僻、没有朋友的人,所以即便他换了人,和原先的样貌、身形有所不同,也压根无人会在意。 如今,陈庭便住在赵癞头那破烂的小院中,而这屋本来的屋主,现在和将来都不会再回来。 “叩叩。” 黄昏时分,斜阳西下,陈庭正在瘸了一只腿的案桌前奋笔疾书,却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门。 不会是这附近的人,他们绝不会主动来招惹赵癞头。 “陈先生。” 是顾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难掩的兴奋。 陈庭微微扬了扬下巴,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名字和顾乐个人职责的关系,作为吃喝玩乐中从来没有跟顾乐飞一块露过面的亲随,他本人是个极为寡言和沉稳的人——和他的名字恰恰相反。 故而,今日他着实有些反常。 陈庭顿了笔:“何事?” “公子来了。” 公子? 哪个公子? 陈庭愣住,狼毫笔尖的墨汁滴落,在柔软洁白的宣纸上浸染出一片墨晕。 能被顾乐称呼“公子”的,还能是谁?可是他怎么敢回来?莫非没有收到自己的警告,明明自己还特意派顾玩在城外驿站守着,就怕他一无所知地回了京。 顾乐飞到底想干什么? 陈庭发怔的时间很短很短,就在这时候,“吱呀”一声,原屋主那斑驳破旧的雕花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响。 陈庭闻声抬头、红得带血的夕阳光在地上斜斜铺开,一个因为逆光而面目模糊的年轻人背对着残阳走了进来。他身形高挑挺拔,衣袍却出奇的宽大,被微风轻轻吹拂起来,随风摆动,竟有种仙人般的飘逸。 城府深沉如陈庭,居然也缓缓地睁大眼睛,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阁下,何人?”他问。 ☆、第84章 “夫君,大长公主何时能到?”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