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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来。

    中年丧妻,他当场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毅然辞去圣恩正隆的官职,带着尚且年幼的唯一女儿,去周游天下。

    族里一片反声。

    连圣上也爱惜才臣,不许他请辞。

    林嗣宗没法。只是从此不关心朝政斗争了,自请调到工部,一心为各地的救灾和水利出谋划策,赈济百姓。

    还不许族人再侵占良田,不许再加收百姓地租。因此惹来族中一片骂声。

    如果不是因为林嗣宗是林家这一代做官做的最高的,恐怕他的嫡系地位,都要不保。

    林嗣宗却不管这些。

    他的大儿子是个典型的儒生,正在老家科考。

    平日很是看不上父亲不顾世家高贵,和下等人打成一片的德行。

    因此林嗣宗只要一有空,就不理会大儿整日的劝诫。只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到处游玩。空闲时间,都扑在了教女上。

    由此可知,林家的长女,是有多受宠。

    林家的长女叫做林绮年。

    这天,夏日知了叽叽喳喳,荷塘里的淡粉的荷懒洋洋摇曳在金色的阳光里。

    荷塘边却有凉亭,风穿过荷塘,带着荷香与水汽吹过来。

    夏日最痛快的阴凉。

    一群衣着不菲的读书人正在凉亭里讨论最近黎州的起义。

    他们大声地、愤慨地声讨那些乡下人,抢那个贪官也就罢了,竟然还抢劫了无辜的士绅。

    凉亭另一边还铺着凉席,躺着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穿着道袍的人。

    这个人理也不理读书人们的讨论,只是拿一卷大大的荷叶盖着脸,躺在凉席上打盹。

    几个读书人瞥了眼,认定这是一个粗鲁的野道士。

    正经的方士,可不会就这样躺在地上。

    他们也不与理会,自顾自讨论自己的。

    书生谈天下,常常是争得脸红脖子粗。

    渐渐争论声大了。

    那个穿着道袍躺在凉席上的人,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脸上的荷叶,坐起来就是一顿冷嘲:“士绅无辜?我想来,恐怕他们才是逼得农民造反的罪魁祸首。”

    能读书到京城来的,家里都不穷。大都是士绅出生。

    他们顿时横眉竖目,正想反驳,一看来人,却呆了一呆。

    那是一张雪白的面孔,细眉入鬓,眼珠的颜色很淡,却很澄澈,鲜润的唇讽刺地弯起。

    荷叶顶在乌发上,衬着这张文弱却美丽的面孔,又有十分鲜活。

    “一群蠢物。”这个主人脑袋上顶着有些滑稽的荷叶,神色却很傲慢。

    扫了他们一眼后,穿着道袍的这美容颜的人,颇为自得地昂起头,整了整挡太阳的荷叶,冷冷笑了一声,卷起凉席,大踏步走了。

    走出凉亭前,那顶滑稽荷叶又转过来,荷叶下的脸瞥了一眼其中最为唾沫横飞的一个:“对了,前面你讨论诗词时,说到的那首自创的诗词,我记得是梁朝一个女诗人做的――”

    留下身后一片大哗。

    ――――――――――――――――――――――

    林家的别院里,林嗣宗正在整理过去一月带着女儿下黎乡的时候,记录出来的百姓的请求。

    忽然,阳光一闪。

    他眯眼看去,才发现是荷叶上的水珠折射的光。

    一顶荷叶移动着靠近了他。

    林嗣宗仔细一看,顿时失笑:“绮年,顽皮。”

    林绮年摘下荷叶,放到手里扇了扇,笑了:“今天在亭子里躲凉,却见了一群蠢物。我可不想他们的唾沫喷到脸上,又不舍得那凉风,就……”

    她举起荷叶晃了晃。

    林嗣宗摇头:“傲慢。”

    林绮年哼了一声,轻慢地说:“既然无才,还自诩高贵。听说其中有一个,是甚么江南才子。前些日子还说才女是败坏风俗呢,污蔑自己的发妻。”

    林嗣宗笑了――这个小女儿。

    她对着贵族世家中人,总是傲慢自许。

    又格外看不上天下男儿,觉得蠢物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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