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 “快抱着。”女房东把怀里他的热水壶递给他,他接过,忙不迭去暖手,又把红薯递给她。 “给。” “我不吃,我不爱吃甜的。” “我给你买的。” “我真的不爱吃呀。” 高中生板起脸,他那时才十四岁不到,已经很爱板脸。 女房东只好把红薯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掰成了两半,中心淌着蜜,女房东爱吃中间灌了蜜的,要跑到街口才有的卖。 她兴兴头头地把大一点的那一半塞住高中生手上,拿着稍小的一半道:“我要这个,这个蜜多,吃起来香呢。” 女房东跟高中生分食着一个灌了蜜糖的红薯,头靠头,像是吃着最后一口余粮的两只小老鼠,吃着吃着,两个人都笑起来,女房东嘴唇牙齿沾着黄澄澄的红薯,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姑娘。 可她毕竟不是地主家的,这个冬天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窘迫的冬天之一。考研的夫妻俩住一间房,小夏当时说好的是按房间算钱,那年还是一千,还有高中生,不说房租了,小夏还得掏钱养他,还有就是那个脾气不好的女人,钱被卷跑,又坐吃山空,已经两个月没有交房租了,这是第三个月,说是一块儿交,也没见她找地方挣钱。小夏两个多月的房租收入就只有两千,添置冬衣、空调暖气,那女人还经常跟着他们蹭吃蹭喝。 高中生想说她,又发现自己也是蹭吃蹭喝罢了。 女房东吃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心情大好,豪迈地道:“来,背首写下雪的诗来听听!” 高中生最烦她这个兴趣爱好。 他头疼欲裂,搜肠刮肚地使劲想了半天。 “白毛浮绿水。” “胡说!”女房东柳眉倒竖:“这不是咏鹅么?” 作家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背着一个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硬帆布包,头发微长,戴着落雪的眼镜和黑色毛线的帽子。 他是文人,力气小,哼哧哼哧地扛着那个包,像是那个包很重——放着什么五金工具似的。 女房东和高中生听到他朝上面喊话的声音,回过头去,看着沧桑得刚从喜马拉雅下来一样的作家。 作家扭捏地问:“是这儿吗?” 女房东赶紧直起背来:“是这儿是这儿!我们等您老半天啦!” 作家累得放下包,说:“你们这里太不好找啦。” 女房东把手里吃剩的红薯朝高中生手里一塞,舔舔手指,忙站起来道:“我帮您呀?” 女房东的房子是独立的小楼,三层,上面两层住人,下面一层灌满了水泥,堆满了生锈的大铁架子,走廊在二层,大约两米多,女房东站在上面,作家连连朝她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作家连忙把自己那点行李拿起来,示意自己这点东西他还搬的动。 女房东哦了一声,朝他指指电箱:“那儿就是电表,总闸也在那,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我再带您去屋子里头看看,地线什么应该也是好的。” “诶,好。” 作家又放下了行李,在女房东的示意下,从地下一块儿小砖头底下拿了钥匙,费半天劲,才打开电闸。 所以后来高中生对作家的第一印象就是脑子有问题,他来租房子,人家喊他看电表,他就真的在那里研究了半天的电表。 他仔细擦了擦眼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