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的袖袍上,这会子还沾染着鲜血,他眉头微微一蹙。 “回爷,属下以为,应当还是上次在清凌县的那一批杀手,幸亏这次有了准备。不像上次……上次都怪属下一时疏忽大意,让他们钻了空子,是殿下的失职。” 赵樽淡淡看过去,“失什么职?本王若不受伤,又如何能拖延至今?” 陈景是一个实在人,微微一愣,看向面色如常的赵樽,若有所悟。 “他们要取了爷的性命,不想爷回到京师,爷也就顺水推舟……滞留?” 赵樽抬了下眼皮儿,没有吭声儿,只目光更为凛冽。 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每个人都在算计,陈景又怎会不知道? 考虑了片刻,他却是实打实的说,“依属下之见,如今,爷应当尽快回到京师才是正经。今日又有密信送过来,说是宁王殿下给圣上递了密奏,把您给编排了一些罪名,参了你一本。而且,这第三道圣旨,还是当日圣上在奉天殿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让皇长孙殿下亲自拟发的。” 第三次催召回京。 而且圣旨还让皇长孙赵绵泽拟发。 这话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圣上先前尽全力栽培太子赵柘,如今又栽培皇长孙赵绵泽,那是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这事却也是第一次。 尤其从陈景的角度来考虑,他实在认为“近月楼台才能先得月”,晋王爷与当今圣上虽是父子,可天家亲情一旦离得远了,关系也就疏了。 这些年来,赵樽南征北战,留在京师的时间极少。当今的洪泰帝儿子众多,那个时候虽曾十分宠爱幺子,给兵权予他,也是看重得紧。可自古帝王之心易变,人身在高处,思虑自然就与常人不同。这两年,随着十九爷的威信越来越高,再遇几个佞臣挑拨一下,那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如果十九爷真为了那储君之位,长时间滞留在清岗县这步棋,在陈景看来,实在是有点儿南辕北辙。 “爷,属下以为,获得天下百姓之心,也不如得到圣上一人之心。” 陈景这人平日里不怎么多话,可如今三番两次的遇袭,再想到那些关键,也忍不住就稍稍点了一句。 说完,他见赵樽不吭声儿,随即又意有所指的补充。 “皇长孙殿下在这一点儿上,就做得很好。” “陈景,你今日的话,也多了起来。” 淡淡地说着,赵樽浮雕般的精美五官,在烛火映照之下闪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寒芒。 陈景正想自责话多,却听他又道,“范从良那边,你让二鬼盯紧了,大意不得。” 话题就这么转开了。陈景应了一声“是”,踌躇了下,又是不解。 “爷,依属下之见,范从良此人,应当……” 目光带了一点杀意,陈景做了一个砍杀的手势。 出了“千年石碑”之事,而经手的人正是范从良。现今还把那个人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他的意思与先前楚七的想法完全一致,认为此时应当杀人灭口了事,以免夜长梦多。可惜,赵樽这个人做事儿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即便陈景是他贴身的十二侍卫之首,也从来都没有弄懂过他的真实想法,只能是按他的意思去办差罢了。 赵樽看了他一眼。 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那淡淡的表情却越发威严慑人。 “留着他,本王自然有用。如今蜀中洪涝之灾严重,范从良虽无甚建树,可在这次的赈灾之事上,却也没有马虎,称得上有功。你差人把他给看牢了就好。过几日,本王也该回京师述职了,到时候,定会解决。” 陈景观察着他的面色,只能应是。 但他心里头却清楚,“赈灾有功”绝对不会是赵樽不动范从良的真正原因。 没有再多逗留,赵樽又吩咐了一些旁的差事儿,陈景便按着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