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头的男人,一双略带酒意的目光,配上他俊美不凡的面孔,一入屋,便如同那黑夜中的皓月,照亮了这一间光线不好的耳房,那翩然的衣袍因他走得太急,带出另一种更加蛊人的孤线和令人窒息的压迫力来。 “都出去。” 目光落在夏初七的身上,他语气凉凉地吩咐。 呃…… 果然丫是爷,跑到别人的窝儿里来,一样耍横。 夏初七心下郁结,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吭这个声儿。 梅子了解地冲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红了脸便退出去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明显是误会了一些什么,一定以为是要给她家爷腾出“犯罪空间”来。 而跑得气喘吁吁的郑二宝更是什么话都没有,鞠着身子便诺诺退下,只剩心里的叹息。按照祖制,今儿他家主子爷得在宫里头陪着陛下守岁,不应当回府来的。可这位爷在家宴上吃了不少的酒,愣说头痛了身子不爽利守不了岁了,便自顾自离席,顶着风雪回来了。这大过年的,他为了什么还肖说么? 只有李邈迟疑了一下。在夏初七给了她一个“没事”的安抚眼神儿之后,才默默地离开了。 耳房里头,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半晌儿都没有声音。 他憋得,夏初七却憋不得,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有事找我?” 大概有了台阶,那位爷挑了下眉头,便也开腔了。 “楚七,爷给你一个道谢的机会。” 丫脑子喝坏掉了?夏初七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吃酒吃糊涂了?我给你道什么谢啊?” 赵樽冷剜过来,脚下欺近一步,“你不知?” 夏初七瘪了瘪唇,仰着脑袋,“不知。” 赵樽微微一眯眼,看上去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瞧得夏初七更是莫名其妙,怎么喝了酒就变了个德性?这几天两个人也难得见面儿,见面儿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又没有得罪他,做什么大过年的回来给他摆脸子? 道谢?! 琢磨了一下,她突然间想起来了——南红串珠。 妈呀,他这是找不到台阶下呢,还是找不到台阶下呢?就算有事来找她,很丢他主子爷的面子吗?非得说要给她一个道谢的机会,一副孤傲高冷拽的倔劲儿。 想想也是好笑,她懒得与他置气,拿着那个锦盒扬了扬。 “这个?行,谢了啊。也不知能值几个银子。” 赵樽面色一沉。 表情难看的臭了下脸,似是默许了,哼了一声,才嫌弃地睃她。 “还不快去梳头换衣服?看你那邋遢样子。” “我那个去!谁邋遢了?”夏初七真心讷了闷儿,“我说爷,谁给你气受了,你就找谁撒气去啊。甭大晚上的来找我的茬儿。我这马上就要睡觉了,还穿戴那么整齐做什么?神经!” “快点!爷带你出去逛逛。” 那主儿显然没有什么好耐性,扫她一眼,便往外头走。 “爷在门口等你。” 阿唷,哪股风抽了? 夏初七心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大。可人家在除夕之夜从宫里带了南红串珠送给她,又不辞辛苦地亲自跑回来教育她,还给她一个“致谢”的机会,她也不能太过拂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她便懒洋洋地起身,换了一身衣服,梳了一个头,戴上一顶帽子,便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抱着双臂,斜斜看他。 “去哪儿啊?” 赵樽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不悦她的男装,蹙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拽了她的手便又回了主屋去,让他在外头候着,自个儿也进去也换了一身儿质地十分普通平常的……直身袍子,潇洒冷酷的出来了。 “哈哈,你在搞什么?”夏初七嘴角抽抽着,笑得不行,“您干吗打扮得这么艰苦朴素?是晋王府又缺银子了,爷也穿戴不起了?” “哪那么多话?” 走过来拽了她便走,赵樽一眼都瞧他,还绷着个脸,步子迈得极大,害得她放小跑儿都跟不上。 出了承德院,小雪还在飘着。 晋王府中各处都悬挂着花灯,样式繁复,种类极多,看上去很是喜庆。先前夏初七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如今被他牵着手,看着那一个个被灯火映得别致的院落,心情却开朗了起来,觉得好有年味儿。 这个样子,好像才真的像在过年。 马厩里静悄悄的。 今儿是过节,府里头的规矩便松了些,都以为爷去了宫里不会回来,马厩里守夜的人都去外头赌骰子去了,一个人都没有。 “喂……” 夏初七站在他的阴影里,找到了一点做贼的兴奋感。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偷偷溜出府去玩吧?” “孺子可教!”赵樽随手拍下她的头,“但,要收银子。”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