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罗嗦婆。” 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夏初七瞄她一眼,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再故意磨蹭,穿好衣裳拎了医箱与李邈一同往青棠院赶。 那里灯火通明。 一盏盏琉璃灯,将整个青棠院给妆装点得金尊玉贵,却也是乱成了一团,外室有十几名丫头正在候召,走来走去有些紧张,而内室里头,在一殿熏香的温暖气息之中,小丫头们则是静静垂立,不敢吭声儿。只有那赵梓月一个人缩在棉被里,连头到脚的捂在里面,不敢出来见人,哭得呜呜作响。 “我没脸见人了,呜,没脸见人了。” 赵樽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面色还算平静。见到夏初七与李邈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来了?” “爷。” 放下医箱,她屏气凝神地走过去,乖巧地向他行了一个礼,眼风儿却不时瞄向他冷峻的面孔。 昨儿从东宫回来之后,她还没有见过他。 只隔了一天,男人依旧是那个男人,尊华高贵,俊气无双。像是过来得匆忙,肩膀上披着的外袍浅浅搭着,慵懒从容得仿佛身上自带一种惑人的莹光,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去。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瞧瞧梓月?” 他的声音不算温煦,却也没有常见的冷漠。他没有称公主,只说了赵梓月的名字。那语气给人的感觉,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像是平常丈夫对妻子轻轻的呵斥,带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心动的撩拔。 “是。” 轻应了声儿,夏初七心下有如小鹿乱撞。 差那么一点点,她都想为了他,饶了那赵梓月算了。 可是,小丫头太欠收拾了。佛曰:不可饶! 坐到榻前的凳子上,她语气温和的笑。 “梓月公主,下官奉殿下之命前来为您诊治,麻烦您先把被子给拿开,让下官观颜请脉可好?” “呜,我不要……都怪你,肯定你就是这个鸡肠狗肚的小人害我的,你是坏人,你的心比蛇的手还辣……”她呜呜咽咽的说完,候在她床边儿的小丫头青藤忍不住了,习惯地补充一句,小心提醒她。 “公主,是心狠手辣……” “对,你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坏人,十九哥哥,快给我把她赶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讨厌他,讨厌他……”赵梓月的声音,被被子一蒙,听上去格外憋闷,隐隐传来的哭声儿,实在是肝肠寸断,让人不免怜惜。 赵樽的眉头皱得更紧。 一张清峻尊华的面上,情绪莫名,只那双黑若点漆的眸子,闪着一点冷光。 “不想见到她,你就给我滚回去。” 哇啦一下,赵梓月哭得更厉害了,小身子在被子里直打滚儿,“我不要,不要,我与母妃说好了,我就要赖在你府里,我就是专门来祸害这个像蛇的手一样毒辣的小狐媚子的……” 揉了一下额头,赵樽的头很痛。 立在床边儿的小丫头青藤,头也很痛。 她刚刚教过的成语,梓月公主可以转眼就忘。 可这也是赵梓月最为厉害的招数了,不管别人和她说什么,一句话,不懂,她就不懂。而且她的不懂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就那么单蠢,认了死理就只剩一根筋,据说就连当今的老皇帝拿他这个宝贝女儿的“无知”都没有办法。 赵樽撑着额头,目光投向了夏初七。 那眸子里的意思是——“该你这个嫂子出手了”。 当然这句话是夏初七自己厚着脸皮脑补出来的。 咳! 想到这个,她脸臊了下,又正经了声音。 “梓月公主,下官现在数十声啊,你要再不把头伸出来,过了治疗病情的最佳时候,可就治不好了。那晓得治不好会怎样吗?轻则毁容,重则殒命,不知道公主您想要毁容呢,还是想要殒命呢?” “啊——” 又是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赵梓月猛地一下掀开了被子。 一双包着眼泪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瞪视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下官从无戏言……”是假的。 吸了下鼻子,夏初七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儿红通通一片,从额头红到了脖子,凡是露在外头的皮肤上面,都布满了红疹子,让她原本白皙面孔,变得十分可笑,就像一团长了红色芝麻的白糕点…… 噗! 夏初七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敢嘲笑本公主?” 赵梓月炸毛了! 一炸毛,那面上“红点白糕”的样子更加可笑。 “不不不,下官是想说,公主的肌肤真是玉雕粉琢啊!” “你——” 叉着腰身,赵梓月抓狂了。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