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腼腆中带着隐忧的声音,夏初七才转过头去,认真注意到了这个吐字清晰的年轻太医。他清瘦俊俏,端正地跪在那里,穿了一身太医院的官员补服,一动也不动,像一个人物剪影,与地毯明亮的色泽形成了对比。 这么年轻就派来侍奉公主,想来该有点本事? 同行么,夏初七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赵樽面色微微一暗,“你下去吧……” 顾怀怔了怔,低低应了一声“是”,可在他的身子爬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脚下虚软,还是旁的原因,一个站立不住又跪了下去,额头上的一层汗,越发的密了。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赵樽皱起了眉头。 “说。” “殿下……”顾怀像是很难启齿,看了看周围的人,“此事非同小可,微臣想单独禀报给殿下。” 赵樽深深瞥他一眼,摆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赵梓月寝宫里侍奉的众人应了声,很快就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顾怀看了看夏初七,仍然是有些犹豫。直到赵樽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他才跪伏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道。 “殿下,这两日,微臣与公主把脉,发现一个奇事。公主的脉象,像是,像是……” “说!” 赵樽声音更冷了。 顾怀肩膀抖了一下,终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微臣,以为……是喜脉。” 先前看他欲言又止,夏初七就有点儿害怕听见这个结果。 如今真真切切的听见,耳朵里还是不免“嗡”了一下。与赵樽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她终是坐在了赵梓月的床沿上,慢慢地探向她的脉搏,闭上了眼睛。 她把脉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 静悄悄的等待里,赵樽面色晦暗,顾怀则是满脸惶恐。 当初赵梓月与二鬼在晋王府里发生了关系,虽然有谣言传出去,可谣言到底只是谣言,像他这种保守的人,也一直只是当成戏文里的段子来听,如今竟然探出了喜脉,可把他给吓坏了,只觉得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不多一会儿,夏初七睁开眼睛。 “爷……” 看她那眼神儿,不需要再多说,赵樽已然明白。 眉心紧紧一蹙,他看向顾怀,抬了抬手。 “下去!此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是,微臣不敢。” 顾怀急快地退了下去,夏初七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浊气,看了看沉默的赵樽,又看了看榻上躺着的赵梓月,想到她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不由得就想到了已经死在漠北战场上的二鬼。 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荒唐。 曾经她有想过,等赵梓月醒来,二鬼也凯旋归来了。老皇帝爱女心切,定然不会让赵梓月受了委屈,说不定真就成了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让他的小公主穿上大红的嫁衣,漂漂亮亮地嫁与了二鬼。 可如今,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一个死,一个伤,天人相隔。 “爷,孩子不能留。” 说这样的话很是悲催,可她是个医生,还是得说。 一来赵梓月只有十四岁,根本就不适合生育。二来她如今迟迟不醒,身体汲取的能量负担她一个人的生存都成问题,不要说一个小生命。三来她一个女人,一个当朝的公主,又怎么可以未婚先孕,这样的丑闻,老百姓承受不起,皇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