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沸水。”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夏初七喃喃一声,升起的希望,瞬间跌入了谷底。她想不通,明明甲一在水里,他说水烫,但是他没有事……证明那时不是沸水的,为什么现在又会变成沸水?看着一片黑压压的,浑浊不堪的沸水湖,她站高高垒起的石块上,终是抱着双膝无力地跌坐了下来。 先前强忍的情绪,崩塌一般倾泄而出。 “赵十九,你在哪里?” 她先是低低的喊,然后用力全尽呜咽般呐喊。 “赵十九,你听不听得见?你倒是说话呀。” 她一吼,嘶哑的声音,几近破碎。 “赵十九,你这骗子,骗子!” 他骗她小金老虎被盗,骗她签下了卖身契,骗她做了他的奴婢,骗掉她所有的银子,骗掉她的心,骗她的吻,骗她的身子,骗了她的一切一切之后,结果骗得她与他天人永隔…… 她低低哽咽着,却没有哭。 可有的时候,哭不出来,比哭得恸动更加难受。 人人都在怜悯地看着她,她却沉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侧过脸来,看着东方青玄。 “他是一个骗子。” 东方青玄眉梢微扬,“是,他是很会骗子。” “对,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她抿了抿唇,嘴唇颤抖几下,竟然笑出了声来,“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嗯?” 看着东方青玄不解的样子,她笑了。 想她当初从清岗县,追他到了京师。从京师,又追他到了卢龙塞。从卢龙塞,又追他到了漠北。从漠北,又追他到了阴山。这一路走来,她也已经追了他一路。 难不成,她不能追他到阎王殿吗? 说罢,她纵身一跃,往沸水里跳去。 可在鸳鸯池她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作为了,东方青玄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岂能再给她这样的机会?几乎霎时,他一只手拦腰勒住了她。 “你这个疯子!要死也不是这般死法。” “东方青玄……放开我……我找他算账去,我不能让他这般欺负我……我不能便宜了他,我定要撕下他的肉……我要咬死他……” 她有气无力的呐喊着,像一个癫狂的野兽,脸上像被人扒了一层皮,满脸通红,样子狰狞,目光却空洞无物。明明在看他喊,可他却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一直坚持的信念没有了,她绵软得像一团棉花。 眼前是黑的,耳朵“嗡嗡”直响。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了赵十九,眼前纵有千万人,于她而言,亦是无物。 心力不济地挣扎着,她眼前倏地一黑。 看着她软倒在怀里,东方青玄抿紧了唇,紧紧揽在她的腰上,大喊了一声“如风”,样子凄厉到了极点,那一张美艳如花的脸孔上,神色也是说不出来的扭曲。 他左手垂着,右手紧紧勒住她。 试了几下,连将把拦腰抱起来,都做不到。 看着如风默默地抱着他上去,东方青玄汗湿的额头滴下滚滚的热汗,回头再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湖面,他终是淡然了下来,轻轻一笑,吩咐众人。 “想办法捞,无论如何,也要把晋王尸体打捞出来。” …… 夏初七被安置在赵樽原先的营帐里。 东方青玄交代了孙正业和郑二宝照看,自己又去看望了一下受伤昏迷的夏廷德。接着,他在大帐里他见到了元祐。两人相对而坐,心思各异,片刻都没有开口。 凝重的气氛,让空间里的气压极低。 终究,还有元祐先开口。 “她怎样了?” “老孙头说,没有大碍,只是太过虚弱,休息几日便会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元祐却是苦笑。 这又岂是休息几日就能好的? 接下来,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先前,元祐怎样看东方青玄,怎样不顺眼。但这几日看着他对赵樽的营救,还有对夏初七的照顾,不可谓不尽心,属实挑不出一丝毛病来,他的看法又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不枉你与天禄相交一场。” 东方青玄有凤眸微眯,不置可否地笑。 “小公爷不必抬举我。本座如今做的,只是尽职责与本分。如今,咱们还是应想好,该如何向朝廷报丧。” 元祐唇角抿紧,目光凉透,却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他的心里也有了底……经过这一番浩劫,掉入那沸水之中,又过了这几日,怎的还可能有活路?看了东方青玄一眼,他点了点头。 “是该报丧了。” 顿了顿,他又说了与阿古见面的事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