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郑二宝,知你奸猾。” “是。”夏初七牵了牵唇,柔软的手心情不自禁地捂在小腹上,面上浮着笑意,看着他,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柔色,语气清冽,似叹似喜,“我有小十九了,甲老板,老天待我不薄,竟为我留下他的血脉……只是,我后悔了,若早知会有他,不会这样做。” 甲一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下唇,带着歉意地抚着小腹。 这些日子以来,她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内心躁动不安。一心想要复仇,整个思维都沉浸在急切的仇恨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怀上了孩儿。从第一次来事开始,她的小日子就不太准,赵樽过世,她情绪不稳,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想来,她不仅后怕。先前的奔波旅程、长夜不眠、浇桐油放火,跳海逃生……实在太过惊险,太对不住她的小十九了。 第一次做娘,竟这般不合格。 她微微一叹,却听得甲一冷冷的询问。 “你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瞥了一眼他并无喜色的表情,夏初七垂着眼皮,眼角的光线被散乱的头发挡住,视线有些模糊,情绪亦是起伏不平。 久久,她没有回答。 她犹豫了,真的犹豫了。 先前她一意孤行,回京寻仇,那样果敢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怕死,无牵无挂,亦无所畏惧。可如今,诊出喜脉,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十九,有了她与赵樽的孩儿,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怎能让小十九跟着她一同涉险?这不是母亲所为。 既如此,先让那些贱人再蹦达蹦达吧。 双眼微微一眯,她终是抬头,迎上了甲一黑沉沉的眸子,正色问。 “几时了?” “寅时了。” 甲一的声音平淡无波,她却猛地一震。 寅时了,天快要亮了。 也就是说,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按她先前的预谋,官船一到莱州码头,赵绵泽或东方青玄派来的人,就会在那里等候。她因了夜间遇袭之事,身体不适,昏厥无力,而夏廷德刺杀她,放火烧船,杀定安侯和菁华郡主灭口,这些事,也会一并传入赵绵泽的耳朵。这样一来,不仅定安侯护佑有功,夏廷德也必将挨一记闷棍。就算赵绵泽还要用他,暂时不会要他的命,至少也会对他和夏问秋心生芥蒂,撸了他的兵权是早晚的事。这样她入宫,会安全许多。 可如今…… 想到她自己亲手铺开的局面,她突地惊慌起来。不能再等,再晚一点,官船到了莱州,恐怕她想从局中抽身,也来不及了。 一念至此,她腾地坐了起来。 “走,找大牛哥,给我们换一艘船。” 甲一手臂微僵,低头看她,“放弃了?” “是,甲老板,我放弃了,我不能带着小十九冒险,再怎样,我也要先顾着他平安。”夏初七抚着小腹,眸子暗了暗,想到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了,跳下床去,碰了碰郑二宝的肩膀。 “二宝公公,赶紧收拾细软。” “啊?” 郑二宝揉着惺松的眼睛,大为不解。 “主子,收拾细软做甚?” 夏初七瞪他一眼,“跑路。” …… 天未明,但天边已有斑白。 官船划过水面的声音,刺耳地传入耳朵。 与夏初七想的一样,陈大牛并未入睡。她在客舱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刚从杂物舱过来,大概审讯完了夜袭的“海盗”,他M.DgLhTOYoTA.cOM